十二章 灯笼
屋子里听到外面人说晋安王世子想见朱芸枫都是一惊。虽然已经过了小定,只要有丫鬟婆子在,见面也不算私相授受,但是毕竟不太好。
素梅关上窗户,压低声音问朱芸枫道:“姑娘,您想见吗?”
朱芸枫说:“见不见的,人家都已经堵在门口了。”
素梅愣了下,明白了朱芸枫话里的意思,如果晋安王世子真的尊重姑娘的话,哪怕有这样的意思也应该事先派人传话商量,而不是如现在这样,直接堵在门口,大有一副不肯见就不走的架势。
素心将门闩插好,又冲素梅指了指凳子,素梅会意,立刻搬了两把凳子过来堵在门后头。虽然如果外面的人真的想冲进来的话,这两把凳子肯定是阻不住他们的,但好歹可以弄出些响动,至少让人知道是外面的人强冲进来的。
素心见凳子摆好了,走到朱芸枫身边,说:“姑娘,或者世子爷只是听到您在这里,突然想见见,没有旁的心思。”
朱芸枫有些苦恼,说:“从我本心来说,是不想见的,可现在他摆出这么个架势来,我倒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素梅说:“早知道就应该要一楼的位置,让人堵在门口还能翻窗逃走。”
素心皱眉,说:“那成什么样子?要是被人知道……”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顿,说:“姑娘,会不会……那边起的就是这个心思?”
“啊?”朱芸枫不解,“你说什么?”
素心说:“姑娘,上京城里的弯弯绕绕多得很,那位晋安王世子听说皮相好,很招人喜欢。您和他是圣上赐婚,金口玉言是不能收回的,除非您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
“所以……你意思是……外面那个人就是想让我出个大丑,从而破坏我和晋安王世子的婚事?”朱芸枫一脸难以置信,“破坏了之后呢?她能有什么好处?”
素心说:“姑娘,您把人心想得简单了,这世上最怕的就是损人不利己。”
朱芸枫皱眉,说:“你说得有些道理,可是……”
素梅听素心这么说,插嘴道:“姑娘,那要这么说的话,不如见上一见。”
“见面?”素心像看傻子一样看素梅,“你知道外面那人是不是真的晋安王世子?他若是假的,那姑娘以后还要不要做人啦?已经过了小定居然还私会外男,若是被人看到了,姑娘要怎么办?”
素梅说:“逃又不能逃,见又不能见,那要怎么办?”
许是因为屋里许久没有回应,外面刚刚敲门那人又说:“屋里的姐姐,若是朱姑娘不方面也不强求,世子爷有样礼物奉上。”
屋里三人面面相觑,朱芸枫咬了咬唇,说:“素心,去把礼物接了吧!”
“姑娘!”素心惊道,“万一他们趁机冲进来……”
朱芸枫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是上京城里的姑娘。”说完手在腰上一抹,手腕一翻居然就是一把小巧的峨眉刺。
素心一呆,这才想起自家姑娘确实不是普通人。素梅见自家姑娘这样,几步走到门口,将两把凳子搬开,随后抄起一把拿在手上,护在朱芸枫前面。
素心看了直扶额,心中再次感慨,忠勇侯府……确实和上京城其他的人家不一样。
“素心,若是等下事情不对,你就朝旁边躲,不用顾忌我们。”朱芸枫说。
素心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若是事情真的不对,自己等下肯定得冲出去求救,怎么都不能躲开。她边想着边打开了门,见门外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僮,手上提着一盏八宝琉璃走马灯。
“你……”素心一惊,刚刚在门外说话的人肯定不是这样一个孩子。
“姐姐好。”那小僮伸手将灯笼直接塞到素心手里,“我们世子爷说了,若是朱姑娘愿意相见,就叫一盏冬瓜酿。”说完作了个揖,转身离开了。
素心脑子里木木的,看着手上的灯,慢慢退回屋里,随后关上了门。
“怎么样?”素梅见素心回来,立刻迎上来。她走到门口,朝外看了看,这才放下凳子关上门。
素心看着这盏灯笼觉得莫名其妙,朱芸枫却在看到这盏灯笼的时候站了起来。
“素心,你手上,这是……”朱芸枫问,“这哪儿来的?”
“外面一个小僮给的。”素心说,“他说世子爷说如果姑娘愿意相见,就叫一盏冬瓜酿。”
素梅此时才看清楚素心手上的灯笼,忍不住惊叫道:“姑娘,这不是……”
朱芸枫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喃喃道:“不会这么巧吧!”上元节时候那一面,自己确实是被他惊艳,可这世上的人那么多,她也知道自己婚姻并不能自主,所以欣赏归欣赏,却从没想过那人真的会成为自己的夫婿。可是……
素心不知道自家姑娘和素梅为什么对灯笼有这么大反应,她轻轻给了素梅一拐子,素梅见朱芸枫还在出神,就大略讲了讲上元节的经过。
素心闻言皱眉,道:“这……会不会是那日的事情被什么人看了去,等着诓姑娘呢!”
“不会吧……”素梅觉得那日那位公子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素心,叫一盏冬瓜酿吧!”朱芸枫说。
“姑娘!”
“姑娘!”
素梅和素心同时惊呼,不管那日那位公子是不是晋安王世子,也不管这到底是不是圈套,朱芸枫这样做都不理智。
“都已经这样了。”朱芸枫说,“就算为了这盏灯笼,我也想见见他。”
素心和素梅对视一眼,看道朱芸枫这样,她俩都知道再劝也没有什么用,都只能暗自叹了口气。
素心依照吩咐到外面叫了一盏冬瓜酿,那小二闻言愁眉苦脸道:“姐姐,这时日,冬瓜都没上市呢!这冬瓜酿……”
素心没跟他计较,吩咐完了就急急回去了,反正姑娘也不是真的想吃冬瓜酿。
“姑娘……您就一点儿不担心吗?”素梅见朱芸枫自顾自地开始喝茶,忍不住问道,“万一真的出事儿怎么办?为什么不让素心下去找人通知章十一一声?”
朱芸枫摇了摇头,说:“我在黑水城的时候,兄长跟我说过的,待人以诚。”
素梅皱眉,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彻到这上面。
朱芸枫说:“我没打算见他之前,自然怎么防备都是应该的。可既然他已经自报身份,我也选择相信他,愿意见他,那再去找章十一,倒未免有些小人之心了。”
朱芸枫的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阵掌声,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朱姑娘确实女中豪杰。”
朱芸枫与素梅都是一惊,因为这声音是在屋里。
“你……”素梅想问你从哪儿出来的,但见到他身后打开的柜门就已经明白了。这柜子她们原本以为只是放在屋里做装饰用的,没想到居然是一道暗门。
朱芸枫却没说话,她只是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哪怕只是第二次见面,但上次那惊鸿一瞥已经足够她将那人的样貌深深刻在脑海里了。
“朱姑娘。”那人走到朱芸枫面前,深深一揖,“在下晋安王世子曹鹤阳,唐突姑娘,是我的不是。”
“姑娘……”素梅见朱芸枫已经有些傻了,连忙轻轻撞了她一下。
“啊……世子爷!”朱芸枫连忙起身福了一福。
曹鹤阳伸手虚扶了一下,指着凳子说:“姑娘请坐。”
朱芸枫有些傻愣愣地坐下,依然直勾勾地盯着曹鹤阳看。
曹鹤阳耳根子有点热,他在朱芸枫对面坐下,轻声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朱芸枫不解,“什么?”
“那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曹鹤阳问。
“你好看。”朱芸枫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立刻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
曹鹤阳也没想到朱芸枫居然会说出这么直接的话来,他拿起杯子想喝口水掩饰一下自己的心慌,结果一个不小心呛了一口。
朱芸枫连忙起身给他拍背,却被一把抓住了手。
素梅心中一惊,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轻咳一声,应该阻止,但自家姑娘这羞怯的样子,她从来都没见过。想了想,素梅轻手轻脚地从屋里退了出来。
“素梅!你怎么出来了?”素心吩咐完小二从楼下上来,就见素梅退出屋子,急道,“那位来了?你怎么能出来?”
素梅拉住了想往里面闯的素心,说:“里面……我们不适合进去。”
“可……”
素梅说:“姑娘信他。”
素心闻言身子一僵,到底还是不说话了,也没有再坚持要进去。
屋里曹鹤阳握着朱芸枫的手,握了很久。朱芸枫本想抽出来,她很担心曹鹤阳会看轻她,毕竟自己上次上元节的时候给他留下的就不是什么好印象,但显然曹鹤阳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那天……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可爱。”曹鹤阳说。
“啊?”朱芸枫不解,自己那天的样子跟可爱有什么关系?
“所以回去之后,我就去求了母亲,请她进宫求旨。”曹鹤阳说。
“求……求什么旨?”朱芸枫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
“求陛下赐婚,让我娶你。”曹鹤阳说。
“轰”一声,朱芸枫觉得整个世界都炸开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