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回府
朱芸枫确实有些饿了，她今日晌午前就进宫了，虽然素梅素心准备了点心，但入宫之后候在殿外，又怎么敢偷偷拿点心吃。她心里很想与曹鹤阳一起去，可二人究竟尚未成婚，于理不合。
想到这里，朱芸枫轻轻摇头，说：“还是不去了。今日我们这样……已经很逾矩了。”
曹鹤阳自然不会强求，他轻轻拍了拍马车壁，说：“去忠勇侯府。”
外面车夫应了一声，朱芸枫能感到车子很快转了个弯，想来应该是朝忠勇侯府去了。
“小饼，这里回去还有些时间，你饿了的话，先吃点点心吧！”曹鹤阳从车厢里的矮柜里拿出一篮点心，“还来不及问你的口味，所以每样都拿了些。”
朱芸枫看了眼，见点心很是精致，猜测应该是王府里做的，有些高兴，问道：“怎么这会儿才想起来拿出来？要是我答应跟你去吃东西，是不是就没有这些点心了？”
曹鹤阳脸上有一丝窘意，说：“原就是带出来给你的，只是……刚刚看到你太欢喜了，就忘记了。”
朱芸枫一愣，随后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快看看，喜欢吃什么？”曹鹤阳一边说一边把提篮递到朱芸枫面前。
朱芸枫随意挑了几块，慢慢吃起来。
“怎么样？”曹鹤阳问。
“很好吃。”朱芸枫说，“甜而不腻，我很喜欢。”
曹鹤阳说：“你要真的喜欢才好。等以后……他们总归是要按照你的口味做东西吃的。”
朱芸枫听他这么说，愈加肯定这是王府里的厨子做的，一边吃一边说：“我说的是真的。我其实很好养活的，吃东西一点儿都不挑。”
曹鹤阳笑着说：“是，我看出来了，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挑。”说完又说：“下次带你去茶楼，让你把每样菜和点心都尝一尝，觉得哪里不好的，就让他们改。”
“是上次我们去的那个日升茶楼吗？”朱芸枫问道。
“是。”曹鹤阳说，“怎么，可是上次尝到的东西有觉得不好吃的？”
朱芸枫摇了摇头，说：“上次原本也没吃什么。”顿了顿，她说：“我之前就想说了，为什么那里的冬瓜酿里没有虾皮，没有虾皮就一点鲜味都没有了。”
曹鹤阳一愣，随即苦笑道：“我不吃虾皮。”
“啊？”朱芸枫倒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理由，“我……对不起……”
“这又哪里值得道歉了！”曹鹤阳说，“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没有虾皮就没有鲜味，怪不得冬瓜酿一直卖得不好。”
朱芸枫瞪大眼睛，问：“你……你怎么会连这道菜卖得好不好都知道？”
在朱芸枫的概念里，类似的产业自然有人打理，到年节时候自然有掌柜的奉账。虽然之前听曹鹤阳的语气朱云峰猜测这应该是他自己的产业，不是祖上留下来的，但他居然连哪道菜卖得不好都知道，未免太上心了些，管的也太戏了。
曹鹤阳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又难以启齿。
朱芸枫伸手握了握他的，说：“你若是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可以说。若是觉得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有所芥蒂的。只是……这一辈子，你不能骗我。”
“那若是我觉得骗你是为你好呢？”曹鹤阳问。
朱芸枫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管是不是为我好，都应该是我来决定，所以……无论什么事，你可以不说，但是不能骗我。”
曹鹤阳笑了，他狠狠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我答应你。”随后说：“日升茶楼……其实是我外祖的产业……嗯……我生母的父亲。”
朱芸枫问：“她是……晋安王的……”
曹鹤阳摇摇头，说：“没有名分。”
“啊……”这是朱芸枫没想到的，她自然知道上京城里那些所谓的贵胄世族，规矩森严。普通人家的女儿是不可能成为正妻的，甚至连姨娘的身份也不是随便抬举的。可曹鹤阳的生母毕竟生下了他，哪怕他父亲身份再尊贵，也不能这样硬生生抹杀了一个人啊！
“我……是遗腹子。”曹鹤阳说，“母亲说，当日父王决意去前线，走之前……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嗯……很是抬举了一些女子。”
“明白了。”朱芸枫确实明白了。当日晋安王还是尊贵的大皇子，是太子这个位置的有力竞争者。他要上战场，为了天家香火，自然是要留后的。
“那……那些人里……”朱芸枫问，“只有你生母……”
曹鹤阳点头，说：“只有我生母有了身孕，后来父王失踪的消息传来，我……生母忧思过度，生下我就去世了。”
朱芸枫眉头微皱，她直觉这其中应该有什么问题，但是一下又有些想不明白，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曹鹤阳继续说道：“这些事儿，其实最开始我也不知道。母亲待我一直很好，是有一年我听到仆妇嚼舌头，才知道了原委。我问母亲，她也没有瞒我。还告诉我日升茶楼是我生母的父亲的产业，因为他们也已经去世，所以就交给我打理。”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对这间茶楼这么上心。”朱芸枫总算是明白了。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曹鹤阳先跳下马车，待朱芸枫的马车到了，他才对朱芸枫说：“小饼，下来吧！你要是再不下来，我怕你那两个丫头把我给吃了。”
这一路上跟着曹鹤阳的马车绕圈圈的素梅和素心心里早就把曹鹤阳骂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听他这样说，立刻搬了脚凳，等着朱芸枫下车。
朱芸枫扶着素梅的手下了车，发现这里距离忠勇侯府已经不远了。
“你快回去吧！”曹鹤阳说，“有什么事儿记得要先告诉我，可不能再像今日这样了。”顿了顿他又说：“像今日这样也行，可一定要记得找人给我报个信。”说完，他指着从刚才起就一直跟着车的小厮说：“他叫曹安，若是有急事，就去王府找他，他一定能找到我的。”
朱芸枫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说完她上了自己的马车，素梅和素心冲曹鹤阳行了礼，一行人就走了。
“爷，人家都走了，您就别看了吧！”曹安见曹鹤阳还在眼巴巴地看着朱芸枫的马车，忍不住道，“我怎么就这么苦命，遇上您这么位主子。”
曹安算是王府的家生子，他的父母都是王府的下人，他自小就是曹鹤阳的伴读，所以说话有时候有些没大没小，曹鹤阳也不以为意。
“我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曹鹤阳说，“跟着我哪儿不好了？”
“爷！您也说我是跟着您的。”曹安说，“我自小就在您身边伺候，这下好了，为了朱姑娘，您就把我扔家里。知道的，那是您看重朱姑娘，不放心其他人经手她给您的消息，那些不知道的，指不定以为我遭您厌弃了呢！”
曹鹤阳深深看了曹安一眼，说：“你也知道我把你留在家里，是因为我信任你，因为除了你之外，我再想不到其他人，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曹安见曹鹤阳神色郑重，当即也认真起来，说：“爷，我刚刚是说笑的，我知道您的心思。”
曹鹤阳没在说话，看着朱芸枫的马车转进公主胡同，这才离开。
朱芸枫在垂花门下了车，素梅和素心伺候她梳洗，又换了身家常穿的夹衣。刚坐下，素锦就送了吃食进来，又问晚饭摆在哪里。
朱芸枫说：“就摆在屋里好了。”
素锦垂手应了一声，下去准备。
素梅见素锦离开才压低了声音说：“姑娘，您今儿真的吓死我们了。”
朱芸枫说：“你们不是在后面跟着嘛！有什么关系。”
素心叹了口气，说：“姑娘，世子爷和您……虽然定亲了，可……到底还是未婚夫妻，您不知道，他们今日绕着上京城转圈，可真吓坏我们了。”
“你还担心他把我拐走啊！”朱芸枫笑，随后又说，“他今日跟我说了许多事情，他……也不容易。”
素梅和素心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在她们眼里，世子爷虽然从小没了父亲，但家中也没有其他庶出的兄弟，不用为了袭爵烦心，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会突然说他也不容易。
朱芸枫知道今日曹鹤阳跟自己说的事儿，自己肯定不能一股脑儿的都告诉她们，但她也不想瞒着，于是说：“有些事儿，现在我说……还不是很合适，到时候自然会叫你们知道。”顿了顿她又说起今日进宫的事儿，说：“皇后娘娘叫我端午节那日不用进宫了。”
“啊？”素梅一惊，生怕姑娘是得罪了皇后娘娘。
素心见机快，说：“所以那日来传旨的，还真的有问题啊！皇后娘娘的旨意，也敢假传吗？这岂不是杀头抄家的罪过？”
朱芸枫说：“那日我们既放了那个小内监离开，这事情也就死无对证了。到今日，哪怕是皇后娘娘，都未必能查出来当日来传旨的是谁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