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婚期
此时此刻的凤藻宫中，皇后正拨弄着她漂亮的长指甲，慢悠悠地说道：“你打量着混在人堆里就找不到你是吗？”
地上正跪着一个小太监，他身子止不住颤抖，嘴上却还在否认，不停叫着冤枉。
皇后似乎有些不耐，看了眼身边的大宫女，说：“子川，本宫累了，你跟她说吧！”
子川应了一声，随后看着那小太监说：“内监凡出入宫门，都有记录，前日总共有五十八人出宫，其中提前告假的三十三人，为主子办事领了腰牌出宫的二十一人，还有四个是病了挪出去的。”说到这里，子川顿了顿，仿佛是在等那小太监消化自己刚刚说的话。随后她继续道：“你是告假的三十三人之一，但你出门之前却又主动与御膳房的小东子勾搭，说是正好出宫能帮他把事情办了，省得他再跑一趟。所以你虽然是告假出去的，却因为拿了小东子的腰牌，变成了为主子办事的二十一个人。那么……问题来了，若是你是用小东子的腰牌出门，那拿了你腰牌出门的那个……是谁呢？”
子川的话仿佛抽干了那小太监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随后哭着跪爬到皇后脚下，一边磕头一边说：“娘娘，娘娘，奴才说，奴才全说。是长信宫的全有福……他……他给了奴才三吊钱……”
子川看了眼皇后脸色，随后一个巴掌朝那小太监抽了下去，说：“猪油蒙了心，长信宫的钱你也敢拿？”
皇后轻轻咳嗽一声，子川立刻停手，问：“带出宫的是是谁？”长信宫是刘贵妃的宫室，全有福是她眼前的红人，子川觉得他不太可能亲自出宫，而且宫中守卫都认识他，若是他出宫不可能不被人认出来。
那小太监嗫嚅道：“奴婢……奴婢也不认识。”
“不认识你就敢带出宫？”子川简直要被他蠢晕过去了。
“应该是……花房的。”那小太监说，“他身上有骨子花香。”
子川闻言看了皇后娘娘一眼，又继续问道：“若是再见到，你能认得出来吗？”
那小太监不太肯定，但看到子川脸色后，立刻点头，说：“能！一定能！”
“算了吧！”皇后娘娘突然说。
“娘娘……”子川说，“让人带着这小子一个一个去认。”
皇后娘娘摇头，说：“动静太大，没必要。”
子川继续道：“就说皇后娘娘要挑个奴才来凤藻宫侍弄花草。”
皇后笑道：“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倒不如去花房问问，这两日有没有哪个奴才疾病或者意外死了，尸首还没来得及扔出去的。”
“啊？”子川吃了一惊，“娘娘是说……”
“咱们这位刘贵妃，你还不清楚么？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她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还留着这么他。”皇后娘娘吐出一口气，突然间就觉得无比疲乏，“就这样吧！”
子川看了眼那小太监，问：“那……他……”
“私自带人出宫是个什么罪过？”皇后娘娘问。
子川想了想说：“打二十板子，赶出去。”
“那就这样吧！”皇后娘娘说，“我累了，你处置吧！”说完她起身转去内间。
子川看着那小太监，压低了声音说：“自己出去领二十板子，去哪里，你让你干爷爷给你安排吧！”
那小太监重重给子川磕了三个头，说：“谢子川姑姑，谢子川姑姑。”
打发了小太监，子川转进内室，见皇后娘娘已经卸了钗缳，连忙上去替她把头发梳了梳，又给她按头。
“刘贵妃这么惦记着那朱家姑娘，我倒是没想到。”皇后娘娘说。
“她也是猪油蒙了心。”子川闻言道，“也不看看二皇子是个什么样子，给咱们太子殿下提鞋也不配。”
皇后娘娘轻笑一声，说：“她既然这么着急，定然有她的道理。那不如让她更急一点。”
“娘娘……您的意思是？”子川问。
“问下晋安王府，我那位好嫂嫂，准备什么时候成婚啊！这毕竟眼看着……世子就要及冠了呢！”皇后娘娘说完呵呵笑了起来，“我真是等不及想见到那孩子成婚了。”
子川只觉得后脊背一凉，立刻低头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时间过得飞快，端午节后，宫中传出旨意来，说钦天监那里挑了几个特别好的日子，皇后娘娘请晋安王妃选了一个，晋安王世子的婚期就定在六月二十三。
这消息传出来，上京城里的人都等着看晋安王府和忠勇侯府的笑话，虽然皇帝陛下赐婚，也过了小定，可谁会想到，这婚期居然这么急。
朱芸枫听到消息的时候也以为自己听错了，等素梅引着来传旨的于内监进门，她又问了一遍，得到了答案，这才确定。
朱芸枫不敢说宫里选的日子太急，只能说：“可是只有一个半月的功夫了，我兄长……还在黑水郡呢！”
于内监心里其实也有些苦，凤藻宫里那个出事儿的小太监是他的干儿子，虽说他在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干儿子，少了这么一个不要紧，事情也没牵连到他身上，但他还是一阵后怕，所以这阵子做事儿格外小心。听朱芸枫这么说，知道她是觉得太急了，便说：“朱姑娘，娘娘其实也知道急了些，但钦天监算出来的日子，万万是不好错过的。好在娘娘说了，姑娘若有什么来不及备的，只管跟娘娘说，娘娘自会为姑娘准备的。”
朱芸枫闻言，连忙朝皇宫方向拜了拜，随后说：“烦请内监替臣女叩谢娘娘。嫁妆……虽然时间紧一些，但东西都备的差不多了。只是……兄长来不及赶回来，家中也没有长辈，到行礼那日……只怕有些不周全。”
于内监一听，知道朱尧之前常驻黑水郡，家中其他族亲虽然也可以算是长辈，但如今是王府与侯府联姻，那些人未免就有点上不了台面，朱芸枫有所担心也是正常的。闻言他说：“姑娘的话，奴婢明白了，回宫后奴婢自会禀告娘娘的。”
朱芸枫连忙谢了，又让素梅奉了个大红封，随后亲自送于内监到二门处。
“姑娘。”待回了屋，素心忍不住道，“这时间也太紧了，虽说您的嫁妆一直在置办，可哪儿有这么快的呀！”
朱芸枫说：“我的嫁衣之前你们不是一直在绣吗？应该差不多了吧！还有盖头，不就差最后几针嘛！这几日都能做完的。”
“那其他东西呢？”素梅问，“拔步床至少还要大半年功夫吧！家具也来不及打的。晋安王府那边我们都不知道住的院子在哪里，好些东西都没办法准备呢。”
这些事情原本应该是两家的长辈商量的，但现在全要朱芸枫自己准备，忠勇侯府现在上上下下都是她自己说了算，她也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也难免手下人慌乱。
朱芸枫想了想，说：“叫章十一去日升茶楼传个话吧！我要吃冬瓜酿。”
“姑娘！”素梅忍不住叫了一声，“您怎么能这个时候去见世子爷呢？”
朱芸枫却摇摇头，说：“我跟他以后不就得一起过日子嘛！过日子当然得有商有量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不问他问谁。”
“可……”素梅很担忧自己姑娘这样会让世子看轻，可确实如姑娘所说，现在整个忠勇侯府，确实不知道跟王府联姻要如何做，似乎除此之外确实没有其他办法。
这日用过午饭，章十一就听话地去了日升茶楼，带回来一盏冬瓜酿，说：“那边说，婚期近在咫尺，若是见面怕生出些旁的事情来。”
朱芸枫皱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失望，自己那一眼看上的少年，到头来，也不过和所有人都一样罢了。
章十一低着头，不敢去看自家姑娘，继续说道：“那边说，请姑娘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让姑娘安心待嫁就好了。”
素梅忍不住道：“什么叫一切都安排好了？”
章十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你……”素梅刚想骂，却被朱芸枫打断了。
“你何必去骂他，他不知道不是很正常的嘛！”朱芸枫说，“十一你去忙吧！”
章十一行礼，退了下去。
“姑娘……世子爷那里……”素梅问，“不然让章十一去找世子爷身边那个小厮？”
朱芸枫说：“你也应该知道，这是没用的。”
话说到这里，朱芸枫已经没了再说下去的欲望，问道：“素心呢？”
“去了外面，似乎是有人递了帖子要见您，她去看看。”素梅说。
“姑娘。”素梅话音刚落地，素心就挑了帘子进来，“孔家大太太递了帖子，说想明日来见您。”
“啊？孔家大太太？”素梅看了朱芸枫一眼，“她来做什么？”
“奴婢听那来递帖子的娘子的意思，大太太大约是知道咱们侯府的情况……想着来看看您，帮把手。”素心说。
朱芸枫眉头皱的更紧了，难道曹鹤阳说的都安排好了，指的就是这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