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六章 谢恩
新婚一早的插曲自然很快过去,曹鹤阳拉着朱芸枫的手去给王妃请安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被自己的小妻子狠狠踩了一脚。
“王府的规制是七进五路。”曹鹤阳一边说一边介绍,“不过这府里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所以府里只有中路和东边两路有人,西边那两路是空着的。”
朱芸枫点头,说:“这跟忠勇侯府倒是很像。”两边都是府邸大而主人少。
“母亲住的地方叫始终院。”曹鹤阳说。
“这名字……”朱芸枫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始终……也是思琮的意思。”曹鹤阳说,“琮是我父王的名讳。”
“原来如此。”朱芸枫明白了,“王妃这些年……过得也很辛苦吧!”
曹鹤阳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我们住的地方叫揖峰堂。”见朱芸枫看过来,曹鹤阳说:“是山峰的峰。”
“噢!”朱芸枫应了一声,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望。
曹鹤阳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不过我们正屋的堂上我还没挂匾,我想了想,觉得倚枫两个字很好。”
“倚枫?”朱芸枫眼睛亮闪闪的,“这有什么讲?”
曹鹤阳说:“我每天都得倚着你朱芸枫才能睡得着。”
朱芸枫涨红了脸,想要故技重施再去踩曹鹤阳一脚出气,可如今在抄手游廊上,身后丫鬟婆子跟了一堆,她也不好有所动作,只能伸手在曹鹤阳手背上重重拧了一下。
曹鹤阳吃痛,却也不敢叫出来,压低了声音道:“夫人,你现在这么开心,晚上可得百倍还回来。”
在手背上接二连三遭受朱芸枫的教训之后,曹鹤阳终于是老实了,二人来到始终院,站在廊下等王妃起身。
略站了会儿,刚刚才见过面的燕嬷嬷就从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个模样清秀的丫鬟。燕嬷嬷笑着给曹鹤阳与朱芸枫行了礼,说:“王妃起身了,正念叨着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呢!”一边说一边跟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掀起帘子,曹鹤阳就握着朱芸枫的手走了进去。
晋安王妃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穿着一身褐色的袄子,戴着同色的抹额,抹额上缀着一颗猫眼大的翡翠。
“母亲,儿子带小饼来给母亲请安。”曹鹤阳给王妃行了礼。
“小饼?”晋安王妃看了朱芸枫一眼,“这是什么名字?”
“是乳名。”曹鹤阳说,“她从小就在黑水郡,老将军觉得起个普通的名字能保平安。”
晋安王妃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燕嬷嬷见状立刻摆了蒲团,朱芸枫跪在晋安王妃面前,那清秀的小丫鬟端了一杯茶来递给朱芸枫。朱芸枫双手高举过头顶,恭敬道:“请母亲喝茶。”
王妃没有立刻接过茶杯,只是上上下下打量朱芸枫,良久之后,她到底还是接过茶,喝了一口,随后冲燕嬷嬷使了个眼色。
燕嬷嬷去了里间,不多时捧着一个妆盒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我年轻时候攒下的,自从……之后,也就用不着了。我膝下就小四一个,他也用不着这些,这便都给了你吧!”王妃说。
朱芸枫恭恭敬敬地接过,入手觉得那妆盒沉甸甸的,知道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连忙道了谢。
王妃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说:“你们还要进宫谢恩,我就不留你们了。平日里小四外面有事,三餐不定,你既入了门,就要看着他一些,要贴他的心。”
“是。”朱芸枫应了一声。
王妃像是才想起来一样,说:“诶,这孩子,怎么还跪着,快起来。”说完又对曹鹤阳说:“扶你媳妇儿起来。”
曹鹤阳笑笑,没有动。
王妃指了他一下,说:“有了媳妇儿,母亲就指使不动你了是不是?”说完冲身边叫道:“燕儿,去把小四媳妇扶起来。”
那清秀的丫鬟连忙上前扶了朱芸枫起来。
王妃说:“你们这便去吧!宫里不知道要等多久,早上多吃些,记得带些点心进去。”
曹鹤阳与朱芸枫连忙称是,行礼退了下去。
“等等。”二人刚刚转身,王妃又叫住了他们。
曹鹤阳连忙问道:“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王妃指着那个清秀的丫鬟说:“燕儿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心细,小四媳妇儿你刚刚进门,小四是个粗枝大叶的,让这孩子去你屋里伺候吧!”
“母亲……”曹鹤阳皱眉,成亲第二日就往自己屋里塞人,这是个什么说法。
“跟你没关系。”王妃对曹鹤阳道,“你马上就及冠了,等袭了爵自然是要有差事的,还能整日陪着你媳妇不成?燕儿懂事,有她伺候你媳妇儿,我放心。”
“母亲。”朱芸枫说,“长辈赐,不敢辞,既然是母亲赏的,那我就收下啦!”
王妃点点头,对朱芸枫的态度很满意。
朱芸枫又问:“这位燕儿姐姐在母亲这里平日里是做什么的?我回去也好安排。”
王妃笑笑,说:“她是燕嬷嬷的侄女,从小就在我眼前伺候,侍弄花草很有一手。”说到这里王妃顿了顿,说:“燕儿这个名字也算是乳名了,我是因为叫惯了,你若喜欢,等去了你院子改名字也可以。至于做什么,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人了,你自己看就是了。”
“好的,母亲,媳妇知道了。”朱芸枫答应道,模样甚为乖觉。
“那你们这便去吧!”王妃说完又转身吩咐燕儿,“等下就自己收拾收拾去揖峰堂。”
“是。”燕儿应到。
出了始终院,曹鹤阳拉着朱芸枫一路回到揖峰堂,等进了屋,几个丫鬟想伺候他们净手,却被曹鹤阳一个眼神瞪了出去。
“你做什么呀!”朱芸枫有些不满,“干嘛这么凶,像是要吃人一样。”
曹鹤阳说:“刚刚母亲把燕儿送过来,你为什么不拒绝?”
“啊?”朱芸枫不解,“为什么要拒绝?”
“你不知道母亲送她来干嘛?”曹鹤阳不信朱芸枫不明白晋安王妃是想抬举燕儿。
朱芸枫歪着头,说:“母亲就是给咱们送了个人嘛!她不是会侍弄花草嘛!正好,我想在院子里弄一架秋千。”
“啊?”曹鹤阳一下没跟上她的思路。
“就是那种……那种上面爬满各种漂亮的花,然后下面有秋千的那种。”朱芸枫说,“我以前听人说过,可惜黑水郡太冷了,夏日也短,都没有这种能爬藤的花。等燕儿来了,我就让她替我弄个这样的花棚出来,然后就可以在下面搭一架秋千。”
曹鹤阳愣了一下,见朱芸枫眼中满是笑意,顿时也笑了,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说:“你个小滑头,装傻充愣倒真是一把好手,我都差点儿被你骗过去。”
朱芸枫也笑,说:“什么装傻充愣,明明是母亲说的,她来了之后都听我的,她又会侍弄花草,那不是正好嘛!”
“是是是,你说是就是。”曹鹤阳笑。
朱芸枫就叫了人进来给自己和曹鹤阳净手,随后又摆了早饭。
二人今日还要进宫谢恩,早饭吃得有些潦草,进宫的马车上,曹鹤阳拿着一块点心哄朱芸枫道:“你吃一口,等下说不定要等许久的。”
朱芸枫咬了一口,摇摇头,说:“太干了,我怕噎着。”
曹鹤阳变戏法一样取出一个茶壶,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朱芸枫笑,只能由着曹鹤阳拿点心和茶水喂自己。
待进了宫,二人先去太后处请安。太后显然对曹鹤阳很喜欢,拉着他手问长问短,曹鹤阳一一答了,太后就说:“你马上及冠了,又成了婚,等袭爵之后就真的是个大人了,可想好要讨什么差事吗?”
曹鹤阳摇摇头,说:“这差事哪里是我去讨的,自然是陛下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啦!”
太后笑了笑,说:“哀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说到这里,她看了眼规规矩矩站着一动不动的朱芸枫,到底还是扬起了笑脸,问:“早上什么时候起的?有没有饿着肚子进宫?”
朱芸枫一一答了,看起来沉稳又懂事。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朱芸枫嫁了人,到底不比做姑娘的时候了。
“你婆母我是知道的,是个娴静的,只是阿琮去了之后,她……太娴静了些。”太后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随后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说:“现在我就盼着你们俩早点开枝散叶,让她忙个没够,这样才没心思想些别的。”
这话朱芸枫没办法接,只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太后看了眼曹鹤阳,笑眯眯地说:“等你袭爵了,哀家替你挑几个好的侧妃,子嗣是头一等的大事。”
曹鹤阳应了一声,说:“母亲也是这样说的。今日一早还指了人送到我屋里。”
太后眉头一挑,看向朱芸枫,问道:“你就这么答应了。”
朱芸枫脸上带着笑意,说:“长辈赐,不敢辞。”
太后笑了一笑,但笑意里带着丝冷意,说:“倒是个贤惠的。”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挥了挥手,说:“我乏了,你们去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