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一章 回门
一直到进了花厅坐下，丫鬟上了茶和点心，朱芸枫还是气呼呼的。曹鹤阳趁着朱皓枫不注意就去轻轻拉了朱芸枫的手，说：“不管是为了什么，烧饼这个乳名都很可爱。我的小饼更加可爱。”
朱芸枫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手被曹鹤阳这样拉着，虽然二人已经是夫妻了，但到底当着哥哥的面，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曹鹤阳握得紧，她怕动作太大引朱皓枫注意，只能瞪了他一眼，不再动作。
朱皓枫放下茶盏，伸手挥退了伺候的丫鬟，这才说道：“皇后娘娘今日召了孔家大太太和孔家二姑娘进宫赏花，我陪圣上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见了一面。”
朱芸枫闻言忙问：“哥哥觉得孔家姐姐如何？”
朱皓枫微微一笑，说：“很好。”
曹鹤阳问：“圣上今日可有说起舅兄婚事的安排？”
朱皓枫点了点头，说：“还是小四你见机快，圣上确实提起这件事，说我一直在黑水郡中总也不回来，耽误了孔家二姑娘。孔大太太就说愿意送亲去黑水郡。”
“去黑水郡成亲？陛下答应了？”朱芸枫问。
朱皓枫点点头，说：“答应了。婚期定在十一月，日子让钦天监去选了。”
“怎么……”朱芸枫皱眉，十一月的时候黑水郡漫天飞雪，天寒地冻，怎么会选这么个日子成亲。
朱皓枫说：“这是我提议的。”
“啊？”
“若是真说起来，当然是等明年开春了孔家送亲，我们夏日成婚最好。”朱皓枫说，“原本孔家大太太也是这么说的，可我说，夏秋往往是鞑子犯边的时候，不如冬天安稳。”
“话虽如此，可十一月成亲，这也……太着急了些。”朱芸枫想到孔二娘，“那我过几日去孔府看看她，就这么远嫁，她心里肯定没着落。”
朱皓枫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孔家姑娘……”他似乎是在斟酌用词，良久之后才憋出两个字“很好”。
朱芸枫抿嘴笑道：“兄长，你这还没成亲呢，心就已经偏去嫂嫂那里了。”
“有小四在，我很放心你。”朱皓枫说。
听兄长这么说，朱芸枫忍不住道：“你们今日才第一次见，哪怕往日有书信往来，也不至于这么相信他吧！他给你灌了什么迷汤啦？”
“话不能这么说。”朱皓枫说，“我是知道小四对你的用心我才会这么放心的，有他照顾你，我才能安心在北边。”
“哥！”朱芸枫忍不住道，“你今天特地把我们俩叫回来，不会就为了说这些话吧！到底有什么事儿，你好歹也跟我说一声呀！”
“你这个急脾气，对着小四你也这么说话？”朱皓枫没好气地说。
“舅兄不用怪小饼，我其实也很想知道。”曹鹤阳说。
朱芸枫得意地瞪了朱皓枫一眼，说：“看吧！是小四着急，他不好意思说。”
“要论厚脸皮，整个上京城的姑娘里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你这样的吧！”朱皓枫都气笑了。
“哥，你又说错了。”朱芸枫说，“我又不是上京城的姑娘。”
“这孩子……”朱皓枫对曹鹤阳说，“她很小的时候，娘亲就故去了。父亲一直忙于战事，也怕委屈了我们，就没有续弦。这些年她一直跟着我们，性子野，说话直，以后若是……”
“舅兄，我第一封信上就跟您说过了，我喜欢小饼的性子。”曹鹤阳说，“我知道她不是上京城的姑娘，也知道她和她们完全不同。您放心，我会对小饼好的。我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变成上京城里那些被宅院磋磨的妇人。”
朱皓枫对这个回答显然很满意，点了点头，这才说起他的事情。
“我这次来，固然是因为小饼的婚事，但也真的是有紧急军情要禀报。”朱皓枫说，“鞑子的那位可汗达尔姆，病的很厉害，有消息说可能快不行了。”
“达尔姆不行了？”朱芸枫说，“这消息真的假的？哥你不是说今年战事比往年激烈吗？”
朱皓枫说：“我原本也不太敢确定，但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如此判断的理由，而是看着曹鹤阳，显然有些许考校的意思。
曹鹤阳略一思索，说：“想来鞑子内斗应该很厉害，那位可汗若是一旦亡故，怕是压不住，若是被我们得了消息趁虚而入，只怕要伤筋动骨。所以才会干脆先打到我们不敢出城，这样他们才能做自己的事。”
“小四果然通达人事。”朱皓枫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朱芸枫从小在黑水郡长大，熟悉鞑子的事情，被曹鹤阳一提醒，立刻说道：“所以……哥……今年这一波战事，是那位顿珠大夫人的手笔咯！”说完又转头对曹鹤阳说：“顿珠大夫人是达尔姆可汗的大老婆，很厉害的。”
曹鹤阳自从与朱芸枫定亲之后，对北边也格外关注，所以也听说过这位顿珠夫人，只是他毕竟不像朱家兄妹这样久在边关，所以并不特别清楚，便说：“我是听说过这位夫人的，据说达尔姆有五位妻子，十几个儿子，其中成年有自己部落的就有五个。若果然如此，那他死后，北边确实要乱上一阵了。”
朱皓枫点头，说：“确实如此，不过最关键的却不在此处。”
“不在此处？”曹鹤阳不解，“那是为什么？”
朱芸枫回答道：“你刚刚说的那五个成年的儿子，都不是顿珠夫人所生。”
“啊？”这确实是曹鹤阳没想到的。
“因为她没有自己的儿子，所以她为人公正，族人们也都服气。”朱芸枫说。
曹鹤阳却已经想明白了，说：“达尔姆在时，她为人公正，大家自然服气。可达尔姆如果死了，她再公正也没有人听了。”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问：“可……若是如此的话，她难道不应该盼着内乱，再出来平息，否则怎么能显出她自己来？”
朱皓枫摇了摇头，说：“顿珠夫人可谓女中豪杰，她的心胸是万不会看着北边自己内耗的。”
曹鹤阳点点头，问：“那舅兄这次入京……”
“自然是问一问陛下，若是达尔姆的死讯一旦传出，我们要如何做。”朱皓枫说，“这其中的拿捏可不是诏书能说的清楚的。”
“确实如此。”曹鹤阳说，“想来陛下已有安排。”
朱皓枫笑了笑，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细说，反而转移了话题，说：“朱晓和章十一是可信之人，小四你有什么事让他们去做就是了。”
曹鹤阳起身行了一礼，说：“多谢舅兄，我手下……”
朱皓枫摆摆手，说：“我信你，若是有事，你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朱芸枫在一旁听了，忍不住道：“小四，我哥是个实心眼的，你也别跟他来虚的。哥，我跟你说，以后你有事儿一定要跟我们说你知道嘛！还有，有什么事儿我们也会跟你说的。”
朱皓枫神色有点尴尬，看了眼曹鹤阳，说：“小四，以后辛苦你了。”
曹鹤阳笑着应是。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曹鹤阳想着朱芸枫兄妹二人应该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就寻了个借口想避出去，却被朱皓枫拦住了。
“明日我一早就要走，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你们去休息吧！”说完冲二人挥了挥手。
曹鹤阳看看朱芸枫，见她很干脆地站起，一点儿没有拖泥带水，便笑着牵起她的手，与朱皓枫告辞。
二人一路回到朱芸枫住的院子，曹鹤阳之前虽然进过花园，但院子里没进来过。朱芸枫带他一路走一路看，等进了院子发现外面有一块平整的场地，不禁有些好奇道：“你这里是准备种花还是栽树？怎么平了这么一大块地出来？”
朱芸枫有些不好意思，说：“原本种了花，我叫人给铲了。”
“啊？”
“想和黑水郡一样弄个小的练武场出来，后来发现上京城里没有姑娘弄这个。我又想，也不是非要有这么个场子我才能练，所以也就算了。花木铲了有些可惜，我也不太懂，就这么扔着了。”朱芸枫有些不好意思。
曹鹤阳没说话，想了想说：“咱们院子东厢我让他们布置一个内书房，内书房前面平一小块场子。问起来就说我要练武，也算强身健体。”
“啊？”朱芸枫万万没想到曹鹤阳居然肯给自己平个练武场。
“等我袭爵了，我们这一路的几进院子就都能用起来了，咱们住到第四进去，第三进整个院子都给平了，让你练武，好不好？”曹鹤阳说。
朱芸枫眼睛亮亮的，随后却又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家里很多事情你还没告诉我。所以我现在不说好或者不好，只问你，这么做你会不会有麻烦，会不会有人说闲话，母亲那里会不会有什么不满。若是真的到了可以由着我们的时候，那你再给我平一个练武场也不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