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八章 差使
曹鹤阳奉召入宫，走的时候见朱芸枫一脸担忧，他笑着安慰道：“你放心好了，小饼，肯定没问题的。”
“你又知道了。”朱芸枫说，“来的那位内监都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呢！”
“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曹鹤阳好奇。
“他要是知道，来的时候定然会说，还能多得一份谢礼，何乐而不为。”朱芸枫说。
曹鹤阳笑了笑，说：“不过有的时候，有命拿钱未必有命花钱。”
“嗯？”朱芸枫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他其实知道……但是不能说？”她一下紧张起来，拉着曹鹤阳的手臂，“那你进宫，不是很危险？”
曹鹤阳伸手摸了摸朱芸枫的头，“没有这回事。我只是这么一说，他说不定真的不知道。可……”
“你放心，我让曹安跟着我，再带几个伶俐的，有事儿就让他们回来报一声。”曹鹤阳说。
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曹鹤阳，朱芸枫还是有些不安，库房里的东西也不乐意看了，干脆锁起来，眼不见为净。
“夫人，不如您去练会儿功吧！”素梅看着在屋子里绕圈的朱芸枫，忍不住出言劝道。
“不行，我静不下心。”朱芸枫说，“我担心他。”
“那……奴婢去拿点红豆来，让您数着玩？”素兰说。从前在黑水郡，朱芸枫的父兄上前线，她担心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
“我……”朱芸枫想了想，依然摇了摇头，“我觉得我也做不到。”见素梅与素兰看向自己，朱芸枫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我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有危险，我就觉得整个人的心都吊起来了，做什么都没心思，如果不能立刻知道他平安，我整个人都不对劲。”
素梅瞪大眼睛，她没想到朱芸枫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素兰则抿嘴笑道：“夫人，奴婢知道您的心思。不过……世子爷走之前也说过，让您不要太担心的。”
“我怎么能不担心。”朱芸枫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但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发脾气很没道理，便说，“我就是觉得自己没用，什么都帮不上他嘛！”
这是流玉从外面进来，她应当是在外间听到朱芸枫高声，怕里面出了什么事儿，结果一掀帘子听到朱芸枫抱怨自己，心中一暖，对朱芸枫福了福，说：“夫人，奴婢从小服侍世子爷，他若是真的有什么事儿，一定不是今日这样的。咱们王府虽说如今不算正得势，可世子爷毕竟是陛下的亲侄儿，陛下从前也会传召的，您无须担心。”
听流玉这么说，朱芸枫才算放下心来，不过还是觉得有些烦闷，干脆换了练功服，到院子里耍了一套拳。
曹鹤阳虽然也练骑射，但很少会在院子里练武，所以下人们看到都觉得有些新鲜。不过这几日他们也多多少少能感觉到曹鹤阳对朱芸枫的喜爱，所以虽然心中嘀咕，但也不会说什么。
朱芸枫打完拳又练剑，等练完剑还想再练峨眉刺，这时漱玉走过来，说：“夫人，曹安有消息传过来。”
朱芸枫一听，立刻把剑扔给在旁伺候的素兰，问道：“什么消息？”
漱玉说：“曹安说，世子爷无事，不过陛下似乎是有差使，所以才召了世子爷进宫。”
“原来如此。”朱芸枫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问，“可知道是什么差使吗？”
漱玉摇摇头，说：“世子爷还未出宫，是……里面传出来的消息。”
所谓的“里面”应该是曹鹤阳在宫里的人手，朱芸枫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见漱玉垂首站在那里，便说：“漱玉你去忙吧！我这里也没有旁的事情了。”
漱玉笑着应了一声，下去了。
知道曹鹤阳没事儿，朱芸枫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也不再练峨眉刺了，回屋让素梅素兰服侍自己梳洗换衣服。刚刚重新梳好头发，漱玉又走了进来。
“夫人！”漱玉脸上有一丝喜色，“世子爷出宫了，打发人来报喜。”
“报喜？”
“是。世子爷说，陛下派了他给侯爷送亲。”漱玉说。
“啊？”朱芸枫呆住了，“这……”
漱玉见朱芸枫脸上没有多少喜色，一时倒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只能说：“世子爷说他一会儿回来要先去王妃处，让夫人不要心焦。”
“我知道了，你去吧！”朱芸枫说。
虽然漱玉说曹鹤阳让她不要心焦，但这种事情不心焦是不可能的。朱芸枫换了身衣服，带着素梅素兰出了揖峰堂。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素梅问。
朱芸枫说：“他说回来要先去给王妃请安，这当然也是应当的，我也不是想在始终院外面拦着他，就是……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
话虽然这样说，可朱芸枫到底还是等在始终院外不远处，曹鹤阳过来的时候，一眼就见到了她。
“我……我不是故意要过来等的。”朱芸枫见曹鹤阳走到自己面前停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来就是想远远看你一眼，没想过来，是不知不觉就走过来了。”
曹鹤阳笑，说：“你担心我，迫不及待过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你进去吧！别叫母亲心急。”朱芸枫说。
虽然王妃说了不用他们请安，但曹鹤阳奉诏入宫这么大的事儿，肯定还是要过来禀一声的。
“你在也好。”曹鹤阳握住朱芸枫的手，“同我一起去见母亲吧！”
“虽然是为我兄长送亲，但……”朱芸枫以为曹鹤阳是因此才想叫他一起进去的。
“不是。”曹鹤阳说，“除了为舅兄送亲之外，我还跟陛下说了，我想带你一起去。”
“啊？”
“一来，你离开黑水郡来上京城也一年多了，该回去看看。二来，孔家二姑娘与你亲厚，这一路北上，你们俩路上也有个伴，否则我跟她两个孤男寡女的，与她名声有碍。”曹鹤阳说，“再来就是……老将军一直停灵在边关，也……该入土为安了。”
“啊！”朱芸枫眼眶一下红了，她没想到曹鹤阳居然为她想了这么多。
曹鹤阳轻轻在抹了抹她的眼角，说：“莫要哭，我家小饼可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哭鼻子。”
曹鹤阳领着朱芸枫进了始终院，燕嬷嬷迎出来的时候见到朱芸枫，明显愣了一下。二人进了屋，王妃歇歇地靠在美人榻上，眉头紧皱，似乎是在忍受痛苦。
“母亲……”
“母亲……”
曹鹤阳与朱芸枫各自行了礼，王妃抬眼朝他们看了看，问：“陛下给你派的这个差使，你自己怎么看？”
朱芸枫有些疑惑王妃怎么已经知道了，但随后就明白了过来，曹鹤阳的小厮不可能只往自己这里报消息的。
曹鹤阳说：“儿子觉得是个不错的差使。而且……儿子去最合适。”
王妃白细的手指在美人榻上轻轻敲了敲，说：“你倒是说说看。”
“眼下上京城的情况，眼看着那两位……是要斗一场的。”曹鹤阳说，“儿子去黑水郡给舅兄送亲，正好离了这旋涡。”
“嗯。”王妃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儿子已经禀明陛下，要带小饼一起去。”曹鹤阳又说。
王妃一下坐起来，问：“他允了？”
朱芸枫眸子一缩，王妃居然不称呼“陛下”而是直呼“他”？
曹鹤阳说：“陛下允了，还说让儿子带着小饼，扶灵回京，让老将军入土为安。”
王妃身子颤了颤，胸口急促地起伏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良久之后，她重新躺回去，说：“这一趟山高路远的，你们自己多准备点东西路上带着。人手要带足，最好是熟悉北边情况的。宫里和孔家自然也会有准备，但到底不如我们自己准备方便。”
“是，儿子明白。”曹鹤阳恭敬应了。
“小饼。”王妃又吩咐道，“你既然和你那未过门的嫂嫂关系亲厚，这段日子也就多跑两趟，问问孔家那边是怎么想的。小四既然接了这么个差使，总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是，母亲，媳妇知道了。”朱芸枫说。
“去吧！我倦了。”王妃挥了挥手，“出京前不用来请安了，你们自去忙就好了。”
曹鹤阳与朱芸枫一起行了礼，退了出来。
回揖峰堂的路上，朱芸枫想到王妃刚刚的动作，问：“母亲……是不是很不喜欢我爹？刚刚你说要扶灵回来，我看好像她很不高兴。”
“别多想。”曹鹤阳说，但沉默了片刻他还是说：“母亲……有心结是肯定的，父王……至今还未寻到，到底是生是死，若是未有定论，她心中肯定是吊着的。”
想到失踪二十年，依然不知道生死的晋安王，朱芸枫在心中也暗自叹了口气，确实也难怪王妃是这个态度。
“既然如此，陛下还给你派了这么个差使……”朱芸枫又有些担心，“难道是故意的？”
“陛下的心思，我们不用揣度。”曹鹤阳说，“反正……我俩在一起就行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