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九章 密友
朱皓枫与孔二娘的婚事定在十一月,从京城到黑水郡巡查车马要走月余,孔二娘是去黑水郡成亲,这一路上的行动坐卧都有规矩可依,且得留足时间,所以预计九月初就要启程,至于具体的日子肯定是由钦天监推算。
“所以说……这次我也一路上陪着姐姐的。”朱芸枫对孔二娘说。
她今日特地到孔府,就是为了告知孔二娘这个消息。
孔二娘拉了朱芸枫的手,说:“我还在担心,我除了小时候从江南回上京城之外,就再也没有出过远门,这一路上规矩又大,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能一起去,我就再高兴不过了。”
朱芸枫笑,反手握住了孔二娘,问:“你见过我哥哥了没?觉得他怎么样?”
孔二娘脸红了一下,随后说:“什么呀!那日只是在御花园遇到,我……我没看清楚。”
“真的吗?”朱芸枫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那不如我跟嫂嫂你形容一下吧!”她已经连称呼都变了,“我兄长跟我差不多高,皮肤白皙,就是有点胖。”
“啊?”孔二娘疑惑道,“可是那日我见他……”话说到这里,抬头见到朱芸枫的笑容,她立刻就明白自己被戏弄了,假意恼怒道:“好啊!你居然戏弄我!”说完上手去挠朱芸枫痒痒。
朱芸枫练武,身姿灵活,一个翻身从炕上下来,也不穿鞋子,逃也似的躲到一边。
孔二娘见了,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敛,有些颓然地坐在炕上。
“嫂嫂,你怎么啦?”朱芸枫见她神色间带着些郁色,“我不是有意戏弄你的。”
孔二娘朝朱芸枫伸出手,说:“不是,只是见你刚刚的样子,我很是羡慕。”
“啊?”
“我知道你不是上京城中长大的,老将军与侯爷对你也非常宠爱。可你已经嫁为人妇,还能就这样光着脚在我房中跑,一点儿都没有顾忌,可见世子爷待你也很好。”孔二娘说。
“什么呀!原来嫂嫂是嫌我没规矩。”朱芸枫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脸上一派烂漫。
“你呀!我又岂是这个意思?”孔二娘没好气地在朱芸枫额头轻轻戳了一下。
“还说不是这个意思。”朱芸枫娇嗔道,“还没过门呢,已经跟我摆嫂嫂的款了。”说完扑哧一笑。
孔二娘也笑了出来,知道朱芸枫是在宽自己的心,说:“谢谢你。我只是……觉得很羡慕。”
朱芸枫也换回了原来的称呼,说:“孔姐姐,你别担心。黑水郡虽然苦寒,可府城其实也很热闹。冬天我们也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还有,那里没有这么多规矩。还有,我哥哥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其实再细心不过了。他要是待你不好,我……我就回黑水郡替你教训他。”
孔二娘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随后笑着说:“越来越没规矩了,长兄如父,怎么能这样对你兄长。”
“你看看你,都没嫁给他呢,心已经偏过去了。”朱芸枫长叹一声,“怪不得我哥一直说女生外向,原来是真的。”
“你又胡说。”孔二娘作势又要去挠她痒痒。
二人笑闹一阵,孔二娘让人拿了自己的袜子给朱芸枫换了,又让人替她把脏袜子包起来收好。
“不用这么麻烦了吧!”朱芸枫说,“一双袜子而已。”
孔二娘却摇了摇头,说:“在黑水郡,一双袜子或者不要紧,可这里是上京城,你一定要记得,自己贴身的东西千万要收好,万万不能随意乱丢,不然会生出祸事来。”说完就给她讲了上京城里哪家的姑娘因为没收好贴身的帕子,被人攀诬与人私通,最后不得不以死明志;又或者是哪家的奶奶,将帕子赏了丫鬟,没想到丫鬟却将帕子卖了,结果被一个青楼里的红牌买了去,丢了老大的人。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朱芸枫缓缓吐出一口气,说:“上京城,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孔二娘说:“可是你不一样。世子爷……是全心全意对你的。”
朱芸枫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是。他全心全意对我,所以我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就是这个道理。”孔二娘说,“不过想到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剩下的日子倒也不难过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似乎是有话想说。
“姐姐,你……”朱芸枫察觉了。
孔二娘轻轻摇头,示意这里不是说话地方,轻轻拍了拍朱芸枫的手,说:“你若是最近得空,多来看看我,我是个没主意的,许多事情都等着你帮我拿主意呢!”
朱芸枫会意,点头答应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朱芸枫起身告辞,孔二娘便陪着她去向孔家大太太辞行。
孔家大太太为了孔二娘的婚事,最近很是忙碌,不过还是打叠起精神来招待朱芸枫。
“这才坐了这么会儿,就要走了?”孔大太太看了看天色,“不然使人回家说一声,用过晚饭再走就是了。”
朱芸枫福了福,说:“谢谢大太太好意,不过晚上我还要伺候王妃用膳的。”
孔家大太太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说:“倒也是,做人媳妇,许多事情就不能由着性子来了。”转头叫丫鬟拿了两个锦盒过来,说:“我娘家那边送来的新茶,给王妃和你尝尝鲜。”
朱芸枫谢过之后收下了。
孔家大太太又对孔二娘说:“那你送世子夫人出去吧。”
朱芸枫又再三谢过,这才在孔二娘的陪同下离开。
二人一路走到垂花门,正撞见孔家二太太带着几位孔家的姑娘从外面回来。
“给二婶娘请安。”孔二姑娘连忙行礼,又和几位姐妹见礼。
朱芸枫也依礼见过孔家二太太,她却侧了侧身子,说:“世子夫人岂非折煞我了。”
朱芸枫笑道:“二婶娘太客气了。二姐姐马上就是我的嫂嫂了,自家亲戚,不讲这些虚礼。”
孔家二太太也笑了,说:“世子夫人客气,我们却还是要守礼的。”虽然这么说,但给朱芸枫介绍身后一众女子的时候,却也没要求她们拜见,而是以平辈相待。
朱芸枫一一笑着跟孔家的几位姑娘见礼,因为不知道年纪,加上她到底已经嫁人了,所以统一都叫妹妹。
等介绍到其中一个长相清丽柔弱的姑娘,听孔家二太太说“这是四叔家的七丫头”的时候,朱芸枫略微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恢复正常,见了礼。
几人又略微寒暄几句,孔家二太太听说她要走,虚留了几句,就带着几个姑娘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朱芸枫的马车也到了二门外,孔二娘假意扶着她上马车,轻声问道:“七娘……怎么啦?”
朱芸枫没想到自己刚刚那点小小的诧异都被她看在眼里,不过现在她也不方便多说,只能压低声音说:“小心她。”说完上了车。
掀开车帘,朱芸枫差点儿惊叫出声,好险才捂住嘴,没让自己发出声音。等马车离开孔家,朱芸枫才锤了搂住自己的曹鹤阳,说:“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告诉你了,算什么惊喜嘛!”曹鹤阳一边说,一边笑着打开一边的提篮,“刚做好的冬瓜酿,这个时候吃,不烫,刚刚好。”
朱芸枫眼睛眯成一条线,但嘴上还是说:“我现在吃了这个,到家晚饭岂不是吃不下了?”
“你先拿这个垫垫。”曹鹤阳说,“我带你去西市,今日那里开了夜市,我们去那边吃。”
“啊?不用回府吗?”朱芸枫诧异道,“母亲那边……”
虽然王妃说了不用他们请安,但她是长辈可以这样说,自己却不能真的就不去请安。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她和曹鹤阳还是会隔一两日去始终院。
“我出来之前跟母亲说过了。”曹鹤阳说,“夜市每年只开半个月,若是错过,就得等明年了。明年……说不定就不方便出来了。”
“啊?”朱芸枫没听懂,“为什么不方便,你有什么事儿?明年不能陪我出来吗?”
“明年……咱们说不定就有孩子了。”曹鹤阳说,“你挺着肚子肯定不能出来。若是刚刚出月子,也最好……”
“呸!”朱芸枫伸手打了曹鹤阳一下,“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呀!”
曹鹤阳哈哈大笑,搂过朱芸枫,说:“好了好了,不闹你了,你先把冬瓜酿吃了,免得到时候喊饿。”
朱芸枫接过冬瓜酿,转头不理曹鹤阳,自己闷头吃起来。等一盏冬瓜酿吃完,马车也停了下来。
朱芸枫扶着曹鹤阳的手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景象忍不住赞叹道:“到底是上京城一年一度的夜市,好漂亮。”
西市大街两边的店铺门口都挂起了样式统一的灯笼,在夜色中闪着璀璨的光芒。
“这个灯笼……”朱芸枫眸子一闪,“琉璃罩的啊……好漂亮。”
“你要是喜欢,等回头咱们家里也换成这样的。”曹鹤阳说。
朱芸枫听他说的轻松,说:“很贵的吧!”
曹鹤阳轻笑一声,说:“咱们自家工坊做的,要多少都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