卌三章 康复
同曹鹤阳一起回到王府，朱芸枫心中还在想着，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一时觉得孔家七娘必然是能狠下心下手的，一时又觉得她应该不至于如此狠毒。
曹鹤阳见她神不守舍的，关切地问道：“怎么啦？”
“没……没什么！”朱芸枫说，“只是突然间想起一些事情。”
曹鹤阳“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小四，你都不问我是什么事儿吗？”朱芸枫问。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若是想告诉我，自然是会说的，若是不想说，那不说就是了，有什么关系。”曹鹤阳把朱芸枫按到临窗的大炕上坐好，“主要是，我希望你能高兴，能开心，其他事儿都不重要。你只要答应我，若是遇到不开心的事儿，不要自己瞎琢磨，闷在心里把自己闷出病来，其他的，都随你。”
朱芸枫拉着曹鹤阳的手，说：“我又不是上京城里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姑娘，才不会跟她们似的呢！”说完又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说：“我其实是有事儿想跟你说，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不要紧！”曹鹤阳伸手将朱芸枫垂下来的一丝秀发别到耳后，“你想起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我刚刚……是在想孔家二姐姐的事情。”朱芸枫说，“那个孙御医，说她是中了丹毒，那是什么？朱砂吗？”
曹鹤阳点点头，说：“朱砂、水银，或者其他什么炼丹用的东西。”
“可是孔家又没有人炼丹……”朱芸枫说，“我总觉得她应该不是不小心沾染到的，是有人故意想害她。”
“你这么说，是心中有怀疑的人了？”曹鹤阳问。
朱芸枫点点头，又摇摇头，半晌才说：“我……不太肯定。”
“你说说看。”曹鹤阳说，“反正只说给我听，我又不会告诉其他人。”
朱芸枫想了想，将当日上元节时候的事情告诉了曹鹤阳。曹鹤阳惊讶道：“这里面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当日听到路上乱糟糟的，知道有人落水，还担心过会不会是你遇到不测呢！”
“想什么呢！”朱芸枫锤了曹鹤阳一下，说：“我怎么会这么笨让人推进水里。”说完又说了之前听孔二娘说的代嫁的事情，说：“我想着，那个七娘应该是觉得三娘落水，她就可以代嫁，所以才出手的吧！当然，也说不定姐妹间积怨颇深，这在大户人家也不算新鲜。”
“就算是如此……那她好像没必要对孔家二小姐下手吧！”曹鹤阳说，“这门亲事是圣上赐婚，哪怕孔二娘真的有什么不测，在不禀明宫中的情况下，孔家不可能担这么大的干系，擅自换人的。何况……你兄长又不是不认得二姑娘，他们之前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朱芸枫说：“谁说不是呢！所以我才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总而言之，好歹二姐姐是救回来了，有什么事儿，等她好起来了再说吧！”
之后的几天，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孔二娘这一回虽然凶险，但到底是挺过来了。孙御医妙手，顺便还替她调理了身子。
“孙御医不愧是太医院的院正，姐姐看起来气色好极了。”朱芸枫再见到孔二娘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孔家大老爷与大太太亲自到王府送了谢礼，朱芸枫去回礼，总算是见到了孔二娘。
孔二娘靠在美人榻上看书，见她来了，很是高兴，说：“昨儿母亲就说你要来，我还想着去二门迎你呢！你倒好，也不告诉我，就这么来了！”
朱芸枫说：“你身子刚刚大好，我们眼见着又要启程，可不能这时候又病了，还是养着好。”
孔二娘拉着朱芸枫坐下，说：“人家说祸福相依，也是有道理的。”顿了顿，她继续说，“出事儿之前我原本为了嫁妆的事情，还在烦恼。”见朱芸枫看过来，她连忙补充道，“不是担心侯爷看不起，是母亲和家中几位婶娘……为了这个事儿有打不完的官司。多多少少的，什么都要计较，我虽然心烦，可毕竟是我的事儿，又不能不听她念叨。”
孔二娘一边说，一边接过丫鬟送上来的茶，亲手递给朱芸枫。
“因为这个事情，家里其他人都消停了，母亲也算遂了心愿，好坏算是压过二婶娘一头。”朱芸枫听完这句话眉头微蹙，家里出了这种事情，怎么算都应该是管理中馈的孔家大太太有责任吧，可孔二娘又说她因为这个事情压过孔家二太太，那岂不是说，这件事儿……孔家二太太参与其中？
孔二娘见朱芸枫神色严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倒也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说完挥退了屋里的丫鬟，开始跟朱芸枫细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是四叔父家的七妹妹做的。”孔二娘说，“不过与二婶娘没太大关系。”
朱芸枫说：“果然是她！”顿了顿她又问：“”可是……你刚刚说……怎么又与二太太无关了？”
“七娘用来害我的水银是那日跟着二婶娘进香时候拿到的。”孔二娘说，“我母亲说家里的姑娘跟她出门，她却没有尽到管束的责任。这件事儿到底是二婶娘理亏，所以后来我的嫁妆上，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孔二娘说：“我倒是没想到，七娘看起来胆小又怯懦，居然心肠这么狠毒。”
“她到底为什么害你？”朱芸枫不解，“你怎么得罪她了？”
“其实……我想问……”孔二娘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三妹妹是七妹妹害的？”
“我……”朱芸枫有些不好意思，把上元节那日的事情跟孔二娘说了。
孔二娘感慨道：“原来如此。我还说你那日看她神色很是不同，还要我小心，我一时好奇，就派人暗中查她。”
“啊？”
“没想到她甚为警觉，居然发现了，所以才在我每日散步时休息的亭子里放了做过手脚的茶水。”孔二娘说，“她说是那日上香时得到的丹药，用水化开，随后用那水给我冲茶。”
“原来如此！”朱芸枫说，“这也太歹毒了。”
朱芸枫没问孔二娘是怎么捉到孔七娘的，以大太太的手段，又掌着中馈，自然是有办法的。
“那她推三姑娘下水……就是为了想代嫁吗？”朱芸枫问。
孔二娘点点头，说：“她是这么说的，只是我总觉得这其中多多少少有些不清不楚的。”
“怎么说？”
“我也说了，她从小胆子怯懦……”孔二娘顿了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四婶……一直就是个厉害的。”
这句话等于是在说，她嫡母对她不算好，才养出了她这样的性子。
“所以我一直很奇怪，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做下这种事情来。”孔二娘说。
朱芸枫问：“你觉得她是被人挑唆的？”
孔二娘说：“确实如此。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母亲她们似乎也不打算往下查了。大约……还是顾忌我四叔和四婶的颜面吧！”说到这里，孔二娘指着自己桌上一只小匣子说：“四叔四婶给我的添妆，说是添妆，其实就是道歉吧！礼单都这么厚一沓，毕竟不是一个房头，也只能这样了。”
“那孔七娘现在？”
“去乡下庄子养病了。”孔二娘说，“也不知道病能不能好。”
“养病”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指不定过不久就“病故”了呢！
朱芸枫叹了口气，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道：“反正无论如何，你身子好起来就是最好的。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出发了，这一路上必定会有些辛苦，你一定要把身子养的壮壮的，好吗？”
“放心吧！我省的的。”孔二娘说，“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跟你说过了，我的心……是在你这一边的。我知道我未来的日子都不在这家里过的。”
“嫂嫂！”朱芸枫真心实意地叫了一声，说：“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我哥真是好福气，能娶到你这样的女子。”
“胡说什么呀！”孔二娘红了脸。
“你放心，到了黑水郡你就知道了，在那里，上京城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和那些烂事儿和广阔的天地相比，什么都算不上。”朱芸枫说。
孔二娘笑了笑，说：“我也盼着，能早日到黑水郡。”这话出口她方才察觉不对，仿佛显得自己多盼着嫁人一样。
朱芸枫笑道：“听你这么说，你那日见到我兄长，肯定很满意，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呀！嫁人了，越来越调皮了。”孔二娘说，“可见世子爷对你肯定很好。”
朱芸枫点了点头，说：“那当然！他若是待我不好，怎么做我丈夫！”
孔二娘一愣，没想到朱芸枫一点没有羞意，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反倒不知道要接什么话。
朱芸枫说：“嫂嫂，你马上就知道了，我哥哥……待你肯定也是很好很好的！”说完又补充道，“当然啦！可能没有世子爷对我这么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