卌八章 守备
曹遂最终还是听从了曹鹤阳的建议，虽然请大夫有些扎眼，但外人也分不清楚他们一行人中到底有些什么人，所以只说是随从水土不服，没有引起特别的怀疑。
大夫一见曹遂就看出来他必是吃了没有煮熟的死羊死猪，说：“怎么拖到现在才看？若是晚一点，那可就没命了。”
好在这病在此地还算常见，大夫开了药，仔细嘱咐了煎药的法子也就是了。
曹遂在外这么多年，为人机敏，连忙说道：“前几日捡到一只死猪，我嘴馋又想吃独食，所以偷偷煮了……”
“原来如此。”大夫说，“这样说来你这病也不算特别厉害，否则和你同屋的人也早就得了。”
“这……这病还会传染？”曹遂惊讶道。
“放心吧！你都病了几天了，其他人都没事，那应该无碍的。”大夫说。
曹遂有些着急，因为今日曹鹤阳与朱芸枫来看过他，若是因此也得病了，那岂不是他的罪过。
好在陪着大夫进来的曹安也是机灵的，连忙问道：“大夫，那……您看您能不能开些药，预防一下，这我们马上要出关了，万一……”
大夫想了想，点点头，又写了一张方子，交给曹安。
等安置好曹遂，曹安连忙叫人煎了两大碗药，端给曹鹤阳与朱芸枫，说：“我思来想去，觉得爷和夫人还是预防一下为好，这万一……”
曹鹤阳看了朱芸枫，显然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朱芸枫接过药喝了，随后对曹鹤阳说：“曹安的顾虑有道理，是与不是都好，求个心安。”
听朱芸枫这么说，曹鹤阳也就喝了药，随后让曹安把朱晓、章十一几个都叫进来。
曹鹤阳看着屋里的几人，说：“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些事，我也就不瞒着大家了。”说完把曹遂的事说了下，但对曹遂在查的事情他到底还是含糊了过去，只说他是自己派出来查事情的。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他居然也在找这群乞丐。”曹鹤阳说，“我们肯定不能再在关城逗留，最迟后天就得启程了。你们觉得接下去要怎么办？”
章十一与朱晓对视一眼，他们都不是笨人，曹鹤阳虽然没有明说曹遂在查什么，可是值得他专门派人到这里来查的事情，思来想去也就是那一件了。
“世子爷，夫人……”章十一想了想说，“关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要找一个乞丐，绝非一蹴而就的事情。送亲的队伍不能耽搁太久，莫不如……我们留下几个人，暗自查访便是。”
曹鹤阳点头，说：“我原也是这么打算的，就说是队伍里有人病了，我留下几人照顾他。”说完转头对曹安说：“正好曹遂也确实病了，放他一个人在这里我也实在是不放心。”
曹安点点头，说：“那我留几个人下来。”
朱芸枫对章十一说：“十一，你和阿晓也商量一下，留几个人下来，我们……”说到这里，她又摇了摇头，对曹鹤阳说：“不对。”
“什么不对？”
“我们留下来的人，肯定是住在驿站里，哪怕是我们走了，让他们另外寻了地方住，可有心人肯定还是能注意到的。”朱芸枫说，“若是他们之后寻访找人，怕是立刻就被人发觉了。”
“那小饼……你的意思是……我们都走？”曹鹤阳问。
朱芸枫摇摇头，说：“留下一两个人，要机灵些的。我们外面赁个小院，留给曹遂养病。”说完，她指着章十一和朱晓，说：“离开关城之后，找几个黑水郡出身的，扮城进城找工或者卖山货的山民。”
曹鹤阳已经明白了朱芸枫的意思，说：“好啊！一明一暗。小饼，你这个主意可真好。”
朱芸枫笑笑，说：“这有什么，平日里看我爹和我哥用兵打仗，学也学会了。”
既然主意已定，曹安与章十一几个便下去分派人手，朱晓犹豫了一下，对朱芸枫道：“夫人，我……我想留下。”
“啊？”朱芸枫没想到朱晓居然想留下，问：“怎么突然说这话？”说完突然想到什么，笑道：“你若是留下，素兰怎么办？你们俩莫不是闹别扭了吧！”
“没有！”朱晓立刻反驳，“当然没有。”说完，他认真道，“任防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没有搞清楚，十一去套话他也没说清楚，想来应该是有所顾忌。我和十一……我们俩总要留下一个才好。十一……一直是夫人的护卫，他做得比我好，我觉得……还是我留下比较好。”
朱芸枫这才知道，他心里还在想之前的事儿，有些抱歉道：“我……我其实不是责怪你，我……”
“夫人仁慈，我明白的。”朱晓道，“但这事情牵扯到世子爷，也可能牵扯到侯爷和夫人，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人留下盯着，否则……我不放心。”见朱芸枫还想说话，他继续道：“我知道夫人想说曹遂先生已然留下了，我留着没必要。可是夫人，您也说了，曹遂先生在明处，总还是要一个人在暗处的。”
朱芸枫看向曹鹤阳，见他微微颔首，叹了口气，说：“好吧！你说了这么一大套，已经彻底说服我了。只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可不会让素兰做寡妇！”
“小饼！”曹鹤阳吓了一跳，没想到朱芸枫说出这么没轻没重的话。
朱晓却不以为意，笑道：“夫人，您放心。素兰早跟我说过的，她才不会给我守寡。为了不让我儿子管其他人叫爹，我肯定会好好活着回来的。”
朱芸枫无奈，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按部就班，曹鹤阳借口有随员病了需要养病，让驿站的驿丞找了牙行，赁了一间干净的小院，让曹遂带了两个小厮搬进去。驿丞还一个劲地感慨，说晋安王世子待人真是宽厚，随员病了还特地如此照顾，可见性子宽仁。
曹鹤阳不置可否，又吩咐人收拾行李，第二日一早启程。
第二日，一行人离开关城，正式踏足关外，没想到刚刚走出不到一里地，就有人马在身后边追边请他们留步。
朱芸枫跳下马车，问曹鹤阳：“怎么回事儿？”
曹鹤阳说：“这个地方，肯定不至于对我们不利。”毕竟这里离关城太近了，又是在官道上，他们人又多，要是想杀人越货的话，动静太大。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曹鹤阳干脆就让人停下，将车马都赶到一边，专等着那追过来的人。
来人一共三骑，当先一人纵马在离曹鹤阳十五六步的地方停下，翻身下马后一路疾行，来到曹鹤阳面前，行礼道：“关城守备将军夏永旭见过世子爷。”
“夏将军？”曹鹤阳转头去看朱芸枫。
朱芸枫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认识。
“夏将军何故拦下我的队伍啊？”曹鹤阳问。
“不敢。”夏永旭抱拳低头道，“末将前几日出城巡视，今日回城后听闻世子爷与夫人已经出城了，这才赶来拜见。”
“哦……”曹鹤阳才不相信他追出来就为了拜见呢，但他也不想接话，就想听夏永旭还能说些什么出来。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好在夏永旭脸皮也厚，曹鹤阳不说话他就自己继续说道：“听闻世子爷身边有随员水土不服病倒了……”
“对，我赁了个院子让他在关城养病。”曹鹤阳说，“我这一路是送亲的，要是有人死在路上，那可太不吉利了。”
夏永旭听他说话直接，便也不绕弯子了，问道：“那……贵属病好之后……”
“我让他就在关城里等我。”曹鹤阳说，“也不知道他病什么时候好。天马上就要冷下来了。小饼……我夫人说，可能在过十天半个月就要下雪了。若是下雪的话，这路上就难走了，我可不想再节外生枝。跟他说好了，若是病好了，就呆在这里，等我们回程的时候再一起走。”
“世子爷真是宅心仁厚。”夏永旭连忙拍了句马屁，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曹鹤阳见状问道：“夏将军还有什么事儿吗？若是没有，我们就得走了，耽误不得。”
夏永旭没有再阻拦，而是说道：“是。不敢叨扰。世子爷请。”
曹鹤阳没说什么，伸手扶了朱芸枫上马车，自己翻身上马，随后一扬马鞭，说：“走！”
送亲队伍浩浩荡荡朝北方而去，夏永旭眯眼看着，一直到队伍离开很远，看不到一点儿烟尘了才翻身上马。
“将军……”他身边的随从说，“就这样让他们走？”
“不然呢？”夏永旭道，“人家是钦定的送婚使，一路坐卧起行都有规矩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是通天的。”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他们朝北走，我们要找的人可是一路朝南来的。”夏永旭说，“不会混在他们队伍里的。”
“那我们……”
“回城里。先把手头的麻烦解决了再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