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二章 分析
朱皓枫并没有直接说明什么，可是以曹鹤阳的聪慧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你……舅兄的意思是……”曹鹤阳问，“那具没有头颅的尸骨……是……是我父王？”
“我……我不知道。”朱皓枫说，“我只能说，他肯定不是那个记在名册上的人。若是想知道的话……大约……只能等找到那个人了吧！”
“那个人……是谁？”曹鹤阳问，“我是说……那个记录在名册上的人是谁？”
“朱顺。”朱皓枫说，“他叫朱顺。”
“朱……顺？”曹鹤阳抬头去看朱皓枫，姓朱，说明一些问题，但也有可能只是巧合。
在朱皓枫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朱芸枫已经开始抽凉气了。
“你……你掘了顺叔的墓？”朱芸枫惊叫道，“哥，你真的疯了。”
说完这句话，她起身下炕，在屋里走了两圈，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后说：“我……我不是真的说你疯，我的意思是……你凭什么说那不是顺叔？”
“顺叔常年骑马，你应该明白的。”朱皓枫说，“那些鞑子多多少少有些罗圈，这就是因为他们常年骑马。顺叔虽然可能不至于罗圈得那么厉害，但他也不可能有那么粗壮笔直的腿骨。”
“可是……”朱芸枫有些急，因为她脑子里现在升起的那个念头太过可怕，“如果……就是说如果……就是……就是如果顺叔真的有问题的话，那爹……”
“父亲肯定是不知道的。”朱皓枫说。
“你怎么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朱芸枫再也压不住自己的声音，“顺叔是我们的堂叔，是父亲的堂弟，也是他的副将，如果顺叔真的有问题，你凭什么认为爹他完全不知情。如果……如果……”她不敢再想下去，如果曹鹤阳父亲的死，背后有自己父亲的影子，他们两个要如何自处？在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怪自己的兄长，二十年了，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朱皓枫叹了口气，并没有先劝朱芸枫，而是转头去看曹鹤阳，他想知道曹鹤阳是怎么想的。
曹鹤阳站起来，走到朱芸枫身边，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说：“小饼，说实话，我现在脑子也有点乱。”
“我就知道。”朱芸枫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要我了……”
“小饼，你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曹鹤阳哭笑不得，不知道朱芸枫怎么突然就把话扯到这个事情上面了。
“可是……我爹和你爹……我们俩万一有杀父之仇怎么办？这要怎么相处？我都不知道我们两个以后要怎么办？万一以后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突然想起来我们……呜呜呜……”
眼看朱芸枫越说越过分，曹鹤阳忍无可忍，直接扣住她的脑袋亲了下去，无论如何，先把她的嘴堵上才最要紧。
朱芸枫没想到曹鹤阳居然会当着朱皓枫的面直接亲自己，她先是有些懵，随后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去捶曹鹤阳，让他松开自己，可想到松开后自己要面对兄长的目光，又觉得不好意思。就这么犹犹豫豫的，曹鹤阳却越来越过分，甚至开始诱哄她将嘴张开。朱芸枫原本想拒绝，可曹鹤阳的态度非常坚决，甚至原本扣着她脑袋的手沿着她的背脊慢慢下移，大有她如果不愿意，他不介意更进一步的架势。
“咳……”朱皓枫轻咳一声，表示自己还在，同时也是提醒曹鹤阳不要太过分。
曹鹤阳轻轻松开朱芸枫，对她说：“小饼，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了，知道吗？”
“我……”朱芸枫面色酡红，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可是，你不怪我吗？”
曹鹤阳把爱人搂在怀里，看向朱皓枫，说：“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那都是长辈们的事情，当年我们都没出生，怎么算都算不到你头上。”他这句话既是对朱芸枫说的，也是对朱皓枫说的，因为他很清楚朱皓枫刚刚没有任何动作就是在等着自己表态。
聪明人之间无需多言，彼此一个眼神就可以说清楚很多事情。朱皓枫很满意曹鹤阳刚刚的表现，他能这样拎的清，在朱皓枫看来很好。
“小饼……”朱皓枫说，“妹夫的话很对，无论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你不用因此而烦恼。”
“可是……”朱芸枫还是有些顾虑，这件事情如果不弄清楚最终会变成他们夫妻间的一个结。何况，哪怕曹鹤阳真的如他所说，并不会怪她，还有晋安王妃呢！对她来说，如果知道仇人的女儿成了自己的媳妇儿，不知道会多膈应呢！
“小饼……”曹鹤阳似乎是发现了她的顾虑，“你先听舅兄说完，不用这么着急。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急在一时的。”
朱芸枫想了想，或许是曹鹤阳平缓的语气安抚了她的情绪，她到底还是重新坐了下来，看向朱皓枫。
朱皓枫没有再隐瞒，将自己这一年多调查的事情和盘托出，随后说：“回来的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父亲到底有没有涉及其中，但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没有。”
朱芸枫咬了咬唇，想说话，但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曹鹤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舅兄想必是深思熟虑过的，不知道可否告诉我们，让我们也清楚一些。”
朱皓枫说：“顺叔……朱顺是父亲的副将，也是他的堂弟，当年父亲坚守不出，但毕竟不放心王爷，所以派了顺叔做王爷的副手，他到底对环境熟悉些。出事之后，父亲一直很后悔，因为顺叔没有兄弟姐妹，是家中独子，所以后来父亲奉养他父母直到他们过世。”说到这里，朱皓枫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随后慢慢说道：“我知道有些人可能会说，父亲知情，这一切不过就是在假装。可是如果父亲真的知情，他为什么不安排顺叔回来呢？我的意思是说，在当时的情况下，顺叔可以有无数个理由回来。战场上瞬息万变，顺叔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在晋安王身边，寻个理由，二人失散，他一个人回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事实上，后来陆续回来的人中，也有自己狼狈逃回来的。”长长吐出一口气，朱皓枫接着说道：“我甚至又退了一步，想着，如果事情真的是父亲做的，且为了避免各种麻烦，顺叔假死，那父亲难道不应该将顺叔的父母送回乡下安享晚年吗？这样也方便顺叔掩藏身份回去照顾父母。可是父亲却将他们接到身边奉养，从这一点来说，我觉得父亲是不知道顺叔做下的事情的。”
朱芸枫听了朱皓枫的话，神色却愈加严肃，她看着朱皓枫，说：“可是……哥……你想过没有，万一……万一事情真的是父亲做的，顺叔是知情人，他逃出生天了，却发现父母被父亲接到身边，名为奉养，实为人质……”
“若是那样的话，他就应该有清晰的死讯传回来，而不是死在战场上。更不会用一具其他人的尸体代替他。”朱皓枫说，“这样才能清晰表明自己的立场。”
“可……为什么不能是他们双方达成默契。”朱芸枫说，“父亲奉养他父母，换他闭口不言。”
“若是那样的话……以父亲的性格，在他父母死前，一定会找到他，杀了他，以绝后患。”朱皓枫斩钉截铁道。
朱芸枫一惊，随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所以我刚刚会说……”朱皓枫看着曹鹤阳与朱芸枫，一字一句道，“无论事情到底如何，顺叔的事情，父亲一定是不知晓的。在他心中，一定觉得自己这位堂弟，已经死了。”
曹鹤阳看向朱皓枫，问：“那……舅兄现在是如何打算的？”
“我……还没想好。”朱皓枫说，“这件事，我做得很隐蔽，所以即使现在要查找顺叔的下落，也不知道要怎么查，因为我还没想好理由。不过现在嘛……”朱皓枫笑了，“妹夫应该可以代劳。”
朱芸枫突然明白过来，朱皓枫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又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费工夫撇清了父亲的关系，其实就是想要曹鹤阳来接手。
“哥……”这一刻朱芸枫的身份立刻就重新变回了曹鹤阳的妻子，“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黑水郡这么大……”
“妹夫这些年一直有人手在这里。”朱皓枫说，“虽然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又具体是些什么人，但晋安王府在这里有人，是一定的。”
曹鹤阳想了想，说：“舅兄说的有道理，这件事，确实是我来接手最合适。”他没承认自己在这里有人，但承认不承认的，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了。
既然曹鹤阳答应了，朱芸枫也不好说什么，而且她相信，就曹鹤阳自己来说，应该也是希望能够查清楚这件事情的。
“至于我嘛……自然是要继续忙最要紧的事情了。”朱皓枫一边说一边露出一个笑容，“我得好好准备一下，做个好新郎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