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七章 闲话
曹鹤阳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一切以朱芸枫为主。
“啊？什么意思？”朱芸枫问。
“小饼你要是想回去，我们就回去。”曹鹤阳说，“你要是不想回去，我就找理由拖着呗！”
“可是……陛下不是打算把你叫回去吗？”朱芸枫不觉得曹鹤阳能拒绝圣旨，更何况她也不愿意曹鹤阳冒这么大的风险。触怒皇帝陛下，可是会杀头的。
曹鹤阳轻轻搂了朱芸枫一下，说：“你放心，陛下现下只是让我袭爵，又没有明旨让我回去。”
“可是……你不是说那两位闹得很过分吗？”朱芸枫说，“难道不是想你回去，让你收拾烂摊子？”
曹鹤阳说：“也对也不对。”
“你又跟我绕弯子。”朱芸枫假意怒道：“你明知道我讨厌人跟我玩心眼了。”
“是是是，我的错。”曹鹤阳连忙道歉。
“那你还不赶紧说？”
“好，马上。”曹鹤阳边说边扶着朱芸枫坐下，又伸手给她倒了茶，随后才说，“按照陛下的想法，我袭了爵，自然应该立刻感恩戴德地回上京城谢恩。他再顺势派我个差使，这样才是恰到好处。”
朱芸枫皱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懂。她虽然聪明，但对于这种帝王心思到底还是难以明白。在这方面，别说是她，连朱皓枫其实也远不如曹鹤阳。
曹鹤阳耐心解释道：“俗话说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别给我掉书袋子。”朱芸枫说，“怎么又扯出楚王来？”
曹鹤阳笑道：“你知道这个典故吗？”
“知道的。”朱芸枫说，“楚……楚……楚王喜欢读书人有纤细的腰身，所以楚国的士大夫们为了细腰，大家每天都只吃一顿饭，饿得头昏眼花，站都站不起来。”
曹鹤阳点头，夸奖道：“小饼说得真对。”他知道朱芸枫之前那两个“楚”是想不起来故事的主角是楚灵王，不过这也无伤大雅。
朱芸枫对他的夸奖却不买账，问道：“你还没跟我说，这个典故，跟你想说的事儿，到底有什么关系？”
曹鹤阳说：“上有所好，下有所效，所以做皇帝讲究一个喜怒不形于色。我回去谢恩，皇帝陛下给我这个差事是顺便。若是千里迢迢地把我召回去让我办这个差使……那其他人难免就要掂量掂量我在他心里的分量了。”
朱芸枫了然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有点回过味儿来，问：“怎么听你的意思，陛下……好像挺忌讳其他人知道他对你好啊！”
“这话说的。”曹鹤阳笑，“陛下百无禁忌，他有什么好忌讳的。”
朱芸枫瞪他一眼，说：“少跟我打马虎眼。”
曹鹤阳说：“千里迢迢把我叫回去，让我查他两个儿子，在旁人眼里看着，岂不是让人觉得他信任我大于两个儿子？再说了，这样一来，我的情形也很微妙了，若是我偏向哪位，岂不是让人觉得我是领受了他的意思？所以，不是他忌讳让人知道，而是他不能让人知道。”
“当皇帝真没劲。”朱芸枫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曹鹤阳说，“可是这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多人，为了这个位置，宁可把什么都给赔上。”说完叹了口气。
朱芸枫也跟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你又叹什么气？”曹鹤阳有些好笑。
“你叹气我就跟着叹气呀！”朱芸枫说地理直气壮。
曹鹤阳问：“那你是怎么想的？我们要不要回去？”
朱芸枫摇摇头，说：“春闱是国家抡才大典，那群文臣肯定很在乎，搞不好就会捅到马蜂窝，还是不要去管才好。”
曹鹤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朱芸枫看他脸色，问道：“你是不是很想去？”
曹鹤阳摇摇头，说：“没有。”
“骗人！”朱芸枫立刻控诉，“你骗我！”
“小饼！”曹鹤阳握住朱芸枫的手，“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就像我刚刚说的，这事情如果搅合进去，只要一不小心，随时可能万劫不复。所以为了你，为了孩子，我也不想管。而且我刚刚跟你说的是真的，我猜不到万不得已，陛下是不会明旨召我回京的，就算是召见，也肯定要拐十七八个弯，否则可瞒不过那帮大臣。所以若是真的不想管，我确实可以不管。”
“但是？”
“想到他们两个，为了扳倒对方，毫不在意这天下这朝堂，我又恨不得能好好教训教训他俩。”曹鹤阳说，“二皇子也就算了，太子……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这样一个人，哪怕有一日登临大宝，比现在这一位，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这话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上京城里长大的千金，曹鹤阳是万万不敢说的，可因为如今自己的妻子是朱芸枫，所以他敢满不在乎地说出来。
朱芸枫也如他所料，半点没觉得这话哪里不对，而是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现下这两位确实都不怎么样。光看之前粮食的事儿，其实就能看出来了。”
曹鹤阳搂了朱芸枫一下，说：“小饼，你真好。”
“啊？”朱芸枫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把话题跳到这里。
曹鹤阳没有解释，只是抱紧了朱芸枫。
朱芸枫没有再问，安静地趴在曹鹤阳胸前，听他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曹鹤阳低头去看，发现朱芸枫居然就这么趴在自己胸口睡着了，他哭笑不得，随即又有些心疼，怀孕……真的是很辛苦啊！
朱芸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曹鹤阳怀里，而曹鹤阳靠在椅子上，也歪着头睡着了。
“嗯……”朱芸枫轻轻推了推曹鹤阳，“怎么不去炕上躺下睡？”
“你还说呢！”曹鹤阳笑，“你现在是双身子，我抱不动你，也不敢吵醒你，只有让你靠着睡了。”说完，他松开朱芸枫，动了动肩膀，龇牙道，“哎呀，我这胳膊，算是废了。”
朱芸枫心中原本的甜蜜瞬间没了，狠狠瞪了曹鹤阳一眼，就想起身走开。没想到她这一下起得太猛，身子不自觉晃了晃。
“你小心！”这一下可把曹鹤阳吓得够呛，“小祖宗，你要吓死我啊！”
“呸，哪个是你小祖宗？”朱芸枫啐道，“你嫌弃我。”
“哪有！”曹鹤阳说，“我就是忍不住想逗你嘛！”
朱芸枫转过头去不理他，曹鹤阳也不生气，反而继续哄道：“小饼乖，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嘛！那不然，你罚我吧！”
“罚你什么？”朱芸枫问。
“罚我……亲你一口！”曹鹤阳说完，吻上朱芸枫。
二人许久未见，这一下真是天雷勾动地火，朱芸枫只觉得浑身上下好像被火烧着一样，又舒服又难受，忍不住呻吟出声，伸手勾住曹鹤阳脖子。
曹鹤阳眼神黯了黯，忍了又忍，到底没有更进一步。
朱芸枫有些许不满，轻轻哼唧两声以示抗议。
曹鹤阳道：“小饼，别再招惹我了。不然我得立马出去，站到院子里去好好冷静冷静。”
朱芸枫脸色绯红，松开勾着曹鹤阳脖子的手，背过身去，缓缓平复自己的呼吸。曹鹤阳也起身，站到门口，背对着朱芸枫，生怕自己再看到她，一个忍不住。
良久之后，二人同时回头，相视一笑。
曹鹤阳重新扶着朱芸枫坐下，朱芸枫才终于想起自己最初要问什么，道：“说起来，那件事情……如何了？”
曹鹤阳说：“我把人带回来了。”
“啊？”
“真……真的是顺叔？”朱芸枫惊讶道。
曹鹤阳说：“我不知道。因为我没见过他。我带他回来也是为了让舅兄看看。”
“可是我哥当时年纪也不大……”朱芸枫说，朱皓枫当年不过七八岁。
“一来是让舅兄看看，二来……他也想跟我回来。”曹鹤阳说。
“什么？”朱芸枫更加不解，“他为什么想回来？这……不是莫名其妙吗？”
曹鹤阳说：“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这些年来他其实一直在躲避追杀，无奈只能与乞丐为伍。他收养了一群孤儿，又见他们弱小，所以便将简化过的滚地龙功夫教给他们，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被认了出来。”
“追杀？谁在追杀他？”朱芸枫问，“他不会是觉得我爹在追杀他吧！”
曹鹤阳摇了摇头，说：“若真的是岳父大人，那舅兄肯定就会知情了。岳父大人是病故，不是突然离世，他当年是有时间交待身后事的。如果真的是岳父大人在追杀他，那当时肯定会交待给舅兄的。可舅兄却完全不知情，否则又何必去盗墓。”
“你是聪明人，当然是这么想的，可是他未必啊！”朱芸枫嘟着嘴，随后看了眼曹鹤阳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那……当年的事情，你父王……”
“他什么都没说。”曹鹤阳说。
“你没表露身份？”朱芸枫问。
曹鹤阳说：“我没主动说，不过他跟我回来这一路，肯定也已经知道了。”
“那他……”
“他说只愿意跟舅兄说。”曹鹤阳说，“所以我把他送去将军府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