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五章 佳音
朱芸枫的声音有些大，原先站在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听到了，但因为之前被吩咐了不许入内，所以没有人敢走进来。
曹鹤阳此时连忙安抚朱芸枫道：“小饼，乖，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可是……”朱芸枫有些生气，曹鹤阳刚刚没有直接反驳太夫人的话，而是默认了她的安排。曹鹤阳也有些委屈，毕竟他也是刚刚知道母亲的这个决定，当着舅兄的面，不可能就这么直接否决。
孔二娘轻轻拉了拉朱皓枫的衣袖，说：“侯爷，妾身刚刚过来的时候，被风吹到了有些头痛。”
朱皓枫当然知道妻子是在给自己找台阶，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带拙荆回去了。”说完扶着孔二娘起身，跟太夫人告辞离开。
太夫人看了曹鹤阳一眼，说：“我也乏了，你和小饼回去吧！”
曹鹤阳起身，想去扶朱芸枫，却被他甩开了手。朱芸枫自己走得飞快，站在廊下的素梅和素兰想扶她，也被她推开，自己一个人回了屋。
进屋之后，朱芸枫坐在炕上，越想越气，不但曹鹤阳没帮自己说话，连自家哥哥居然都不管自己，就这么跟着嫂子跑了，简直太气人了。
“小饼！”曹鹤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我让人准备了山楂，要不要吃点？”
“不要！”朱芸枫没好气地说，“我才不要吃你买的山楂。”
曹鹤阳叹了口气，放下山楂，示意素梅素兰出去，随后关上方门，搬了一把小杌子坐到朱芸枫脚边，说：“你心里不要怪你哥哥和嫂子。”
“什么呀！”朱芸枫听他第一句话居然不是来哄自己，更加生气，“我生气跟你有什么相关？”
“我母亲在那里。无论如何她是长辈，你是我们家媳妇儿。”曹鹤阳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母亲说了她的安排，纵然舅兄觉得不妥，可也万万不能就这么直接驳了的。”
朱芸枫闻言，心里气顺了些，说：“我知道他不能反驳母亲的话，不然肯定被人说他堂堂侯爷，没半点规矩，手都要伸到妹夫家里去。”
“是。”曹鹤阳说，“至于你嫂子，她就更难了。”
朱芸枫嘟着嘴没说话。
曹鹤阳说：“她远嫁而来，和家里的关系也不算太好，这辈子的依靠就是你哥哥了。不过朱顺的事情，你哥哥大约是不会跟她说的。所以她今日来，肯定是以为就是来拜见长辈的。结果我们却在商量那么大的事情。她坐在那里不吵不闹，我母亲说话挑拨的时候，她也能立刻就分辨出好歹来，很不容易。”
“她那么能！那做什么还要装病？”朱芸枫很不服气，更主要是听曹鹤阳夸其他女人，哪怕那人是自己嫂子，是跟她关系很好的孔二娘，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万一你和我母亲吵起来，舅兄在这里到底是劝你好还是帮你好？”曹鹤阳问。
“他……”朱芸枫心说那哥哥肯定是帮自己的，但她也知道这样肯定会让人觉得他跋扈，可如果哥哥不帮自己，那难免又会让人觉得他无情。
“就是为了不让舅兄陷入两难境地，所以找个理由让舅兄离开才是最好的。”曹鹤阳说，“这样，哪怕你跟我母亲吵翻了天，也都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情，家里的事情关起门来解决就好了，对不对？”
朱芸枫此时心中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委屈了，想到朱皓枫这些年对自己的宠爱，孔二娘的贴心温柔，她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我等下让素梅叫人去报信，跟他们说我没事了。”
“这样才对。”曹鹤阳也算是松了口气，“你母亲早亡，老将军也去了，你就剩下哥哥和嫂子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或者母亲，跟他们之间有心结。”
朱芸枫看着曹鹤阳，问：“那你呢？”
“我？”
“你问都不问我一声，就答应了母亲。”朱芸枫说，“我心中虽然气你恼你，但也总想着你应该是会来哄哄我的。可是你呢！你刚刚进来就劝我不要生我哥哥嫂子的气，半点没提你自己，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曹鹤阳微微一笑，说：“你既然知道我劝你不要生你哥哥嫂子的气，就应该知道，我心中是向着你的呀！”
“那你又不哄我！”
“若是不哄你，我现在在做什么？”曹鹤阳好笑道。
朱芸枫嘟囔道：“什么呀！你这也叫哄？”
“不然呢？”
“你起码得认错吧！”
“好，我错了！”
“错哪儿了？”朱芸枫问，“下次还敢不敢了？”
“小饼说我哪儿不对，我就哪儿不对，下次我改。”曹鹤阳从善如流。
朱芸枫这才高兴了，说：“起来呀！坐得那么低，不难受吗？”
“我不敢。”曹鹤阳可怜兮兮地说，“我怕小饼不高兴。”
朱芸枫扑哧一笑，说：“什么呀！”说完伸手拉了曹鹤阳一下，“起来好好说。”
曹鹤阳这才起身坐到朱芸枫身边，说：“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母亲说起，之前并不知道她有这个主意。”
“嗯。”朱芸枫应了一声。
“你生产之后，不愿意跟孩子们分开，那就在黑水郡呆着。”曹鹤阳说。
朱芸枫刚想发作，就被曹鹤阳紧紧抱住，说：“我会陪着你的。”
“啊？”
“我会陪着你的，小饼，一直陪着你。”曹鹤阳说。
“可是……”
“母亲的话或许真的很有道理。我也相信她有很多安排并没有跟我说。”曹鹤阳说，“可是这些都抵不过你和孩子。”
“小四……”朱芸枫没想到曹鹤阳居然打的是阳奉阴违的主意，到头来全是自己瞎担心，有些不好意思，说：“对不起，我应该多相信你一些的。”
“不要紧，你不要不开心，好不好？”曹鹤阳问。
“嗯。”朱芸枫应了一声，却还是有些担心，问：“可……如果到时候母亲一定要你走呢？”
“脚长在我身上，难道她还能让人绑着我走？”曹鹤阳说，“实在不行，我们就躲去将军府，母亲总不能带人去将军府绑我吧！真要有人想把我带走，小饼你也不会见死不救是不是？”说完靠到朱芸枫肩膀上。
“德性！”朱芸枫抖了抖肩膀，随后道，“那母亲那里，就……”
“先这样吧！”曹鹤阳说，“如母亲说的那样，她说服不了我们，所以干脆不说服，只是直接告诉我们她的想法。所以我们现在跟她磨也没什么意义，到底也说服不了她。”
“那……”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你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对不对？”曹鹤阳说。
朱芸枫思索良久，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那天之后，谁也没再提当日的事情，太夫人甚至还派人去将军府问候了孔二娘，问她那日突然头疼，身体可好了没有。
朱芸枫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忍不住咋舌，对曹鹤阳道：“母亲这滴水不漏的功夫，实在是……还好我有你。”
曹鹤阳笑，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说完又说，“不过你不用在意这些，你开心才是最要紧的。”
“嗯，我知道。”朱芸枫说。
日子又慢慢过了半个多月，五月间来给朱芸枫看诊的大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让曹鹤阳紧张起来。
“大夫……小饼……我夫人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妥？”曹鹤阳也没多想，直接当着朱芸枫的面就问了出来，因为大夫的样子太过反常，连朱芸枫都看出不对劲了。
那大夫说：“原本我有些拿不准，毕竟这事儿若是不说，那也不过是我学艺不精。若是说了不对，那除了学艺不精，还让二位空欢喜一场，倒是没有必要了。”
曹鹤阳越听越奇，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大夫你快说。”
大夫不急不忙，慢悠悠地道：“夫人这一胎……老夫倒有九分把握，是双胎。”
“啊？”
“什么玩意儿？”
朱芸枫已经惊到连黑水郡土话都说出来了。
大夫笑眯眯地道：“就是夫人肚子里是一对双生子。”
“啊？”
“这……”
曹鹤阳缓了许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紧紧拉着大夫的手问：“那……那有什么需要更加注意的吗？我……我……我这一下……”
大夫显然是见多了突然知道好消息手足无措的父亲，笑道：“倒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只是夫人还是多走动，不能每日里躺在床上，不利于生养。再来就是双生子……一般都会早产。”
“啊？”
“无需惊慌。”大夫说，“夫人身子强健，孩子也不会有事儿的。只是要早些准备而已。”
“是！我明白了。”曹鹤阳一边说一边吩咐素兰，“送大夫出去。”又叫素梅道：“去东厢跟母亲报一声，问问那几位嬷嬷什么时候开始准备才好？还有……还有……”
朱芸枫这会儿也算是回过神来了，说：“叫人跟我哥和我嫂子那边说一声！”
素梅素兰答应了，分别下去忙碌，不一时，整座别院与将军府那里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