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八章 半年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已经过了半年。哼哥儿麦哥儿都长大了不少，两个人都已经能翻身，能认人了。麦哥儿更加壮实一些，翻身已经很灵活了。哼哥儿瘦一些，不过由嬷嬷扶着已经能坐半盏茶功夫了。
“虽然是双生子，看着一点儿都不像呢！”曹鹤阳一边给大儿子喂鸡蛋羹一边对来看外甥的朱皓枫夫妇说，“不光模样不一样，脾气性格也都不一样。”
仿佛为了印证他说的话，那边原本好好吃着米糊的麦哥儿突然伸手推开了给自己喂饭的朱芸枫的手，然后开始莫名地大哭起来。
“诶！这孩子……”朱芸枫一边说一边叫了乳娘来，“看看是不是尿了？”
一旁的素梅闻言笑道：“王妃，您还不知道咱们这位二少爷，这不是尿了，是不耐烦吃米糊想喝奶呢！”
乳娘抱起麦哥儿检查一番，随后笑着说：“素梅姑娘说得对，麦哥儿没有尿，就是不耐烦吃米糊了。”
朱芸枫皱眉，有些不悦。
曹鹤阳将鸡蛋羹交给素兰，起身去逗弄麦哥儿，说：“我们还小，想喝奶也没什么不对，是不是？”
“他也半岁了，他哥都……”
“小饼！”曹鹤阳伸手拍了拍朱芸枫。
朱芸枫知道自己失言了，闭口不再说话。
素兰用眼神示意哼哥儿的乳娘把哼哥儿抱起，又给素梅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带着两个孩子和各自的乳娘丫鬟退了下去。
朱皓枫轻咳一声，对朱芸枫说：“小饼，已经当娘了的人了，性子还这般毛躁。”
“你还好意思说我。”朱芸枫指着孔二娘说，“我嫂嫂都快生了，你还让她在外面走动，一点儿也不体贴。”
“你……”
“小饼！”孔二娘闻言说，“是我自己要过来的。我几天没见两个孩子，心中记挂得紧。”
“嫂嫂，你也是。”朱芸枫说，“想孩子我给你抱过去就是了，怎么自己跑过来了。”说完又对朱皓枫说，“我哥也是，居然就这么让你过来。”
曹鹤阳抱歉地朝朱皓枫笑笑，随后说：“想来舅兄是有事情要跟我说？”
朱皓枫点点头，说：“夏日的时候，你说小饼刚刚生产完，需要人照顾，没有回上京城主持秋闱。秋天的时候，你又说孩子还小，离不开父母，不肯回去给太后娘娘贺寿。转眼冬日了，下了雪路上不好走，你肯定又得在这里过年。可是小四……明年开春……你打算怎么办呢？”
曹鹤阳与朱芸枫这半年一直呆在冰城，倒是太夫人，在发现曹鹤阳不肯回上京城之后，不知道是抹不开面子还是觉得自己到底不能久离，在两个孩子满月之后，启程回了上京城。前几日有年礼送来，应当是已经顺利抵达了。
这半年朱皓枫和孔二娘常来常往，对曹鹤阳留在冰城的决定没有提过半点意见，哪怕曹鹤阳听说朝廷中有人以此为理由攻讦他图谋不轨，朱皓枫也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过半个字。
正因为如此，朱皓枫今日突然说这个……
“舅兄，你可以知道了什么消息？”曹鹤阳问。
朱皓枫说：“我听说上个月皇后娘娘过千秋节的时候，太夫人似乎是……被训斥了。”
“啊？”这一下曹鹤阳有些坐不住了，他没想到皇后会当众训斥自己母亲，这在某种意义上是传递一种讯号，说明宫中对晋安王府已经有所不满了。
“我们前几日才收到年礼……母亲半句没提……”朱芸枫皱眉，这么大的事儿不是一句报喜不报忧可以解释的，她相信太夫人应该不会瞒着。“哥，你哪儿来的消息？”
朱皓枫说：“我又不是聋子瞎子，没这点本事，你以为我们家能在这里呆得住？”说完他又解释道，“你们家小四也是有这等本事的，我不过占着有八百里加急，能快几天罢了。”
言下之意就是曹鹤阳与上京城肯定也有消息往来，只不过他可以借着传递军报，夹带一些消息。
曹鹤阳叹了口气，说：“舅兄的消息，想必是不错的。看起来皇帝陛下对我果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朱芸枫有些紧张，问道：“那……那怎么办？我们……我们马上回上京城？可是……”
“那倒不用这么急。”朱皓枫说，“前几日已经下过一场雪了，路上肯定走不了。所以我觉得宫中这番做作，也就是要小四明年开春动身而已。”说完，他深深看了曹鹤阳一眼，说：“某种意义上，皇帝陛下对你，还是很有耐心的。”
曹鹤阳的心重重一跳，那个自己曾经觉得无比荒诞的念头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他晃了晃脑袋，把那个想法晃出去，看向孔二娘。如果仅仅只为这件事儿的话，孔二娘应该是不需要来的。就像朱芸枫说的那样，如果她想看孩子，只要让人传个口信，朱芸枫自然会带着孩子们去将军府看她。
见曹鹤阳看过来，孔二娘说：“有一件事儿，是我母亲写信过来的时候提到的。我不知道算不算要紧，但觉得还是说出来给你们参详一下比较好。因为牵涉到家里的一些事情，我怕侯爷说不清楚，所以想着还是亲自来说给你们听就好。”
曹鹤阳点点头，示意孔二娘说下去。
“我母亲说，十月里，宫中的茹嫔殁了。”孔二娘说。
“啊？”这话把朱芸枫惊到了，“茹嫔娘娘？三公主的娘？”
“是。”孔二娘说，“三公主的生母茹嫔娘娘，十月里，殁了。”
“怎么死的？”
“据说是疾病。”孔二娘说，“说是茹嫔宫里有个宫女得了时疫，因她不想挪出去，所以瞒着没有报。结果茹嫔娘娘宫里许多人都被传到了，茹嫔娘娘也不幸得了，没几天就殁了。娘娘宫中大半宫人都因为这个病没了。皇后娘娘无可奈何，只能下令封宫。”
“啊？封宫？”这下连曹鹤阳也跳起来了。他知道所谓的“封宫”不是指封锁宫殿不许人进出，而是把宫殿里的人也封在里面，让他们自生自灭。这是实在没办法阻断时疫时的法子，皇后娘娘居然用这么惨烈的法子，那这其中……
“三公主怎么说？”曹鹤阳问。
“三公主据说只来得及进宫哭了一场，因为太过伤心，一直在凤藻宫养病。”孔二娘说。
曹鹤阳眉头皱得更紧，在凤藻宫养病……那到底是养病还是被软禁，就没人知道了。
“舅兄……怎么看？”曹鹤阳问朱皓枫，他既然带孔二娘过来，夫妇间应该讨论过。
朱皓枫说：“我不知道后宫的事情，只是……茹嫔的死应该不是时疫这么简单。”
朱芸枫说：“哥，这种事你不说小四也知道好嘛！你今天带嫂子来说这件事儿，到底想说什么？”
“就你脾气急。”朱皓枫瞪她一眼，“听你嫂子说。”
曹鹤阳闻言，轻轻拍了拍朱芸枫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孔二娘说：“茹嫔娘娘出事儿是十月里，对外发丧说是十月二十三没的，不过我母亲说家里私下打听过，应该是十月十七就没了。”
“十月十七没了，用了几天时间收拾干净收尾，再对外发丧……”曹鹤阳微微颔首，“倒是很有可能。”
“嫂嫂你们家为什么会打听这个事情？”朱芸枫皱眉，不理解孔家怎么会打听这种事情。
孔二娘说：“我母亲也很奇怪，问我父亲，父亲又支支吾吾的不肯细说。结果没过几日，我那位七妹妹……也病故了。”
“啊？”朱芸枫差点儿跳起来。孔家这位七娘她是知道的，当年推三娘下水，给二娘落毒，结果被送到庄子上没几个月又大摇大摆地回了孔家，怎么居然……就这么死了？
孔二娘说：“我母亲着意打听了一下，终于搞清楚了。”
“什么？”
“原来七妹妹的姨娘和茹嫔娘娘，是亲姐妹。”孔二娘说。
“啊？这……”朱芸枫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这……这……”一对姐妹，姐姐给人做妾，无声无息地就死了。妹妹入宫，生下一位受万千宠爱的公主，这其中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曹鹤阳了解朱云峰，见他神色就知道她想岔了，说：“小饼。我不知道孔家那位七姑娘多大，但三公主年纪与我差不多，那时候……他还只是王爷。”
“哦……对哦……”朱芸枫这才反应过来。姐妹里一个入王府，想来只是姬妾，另外一个给人做妾，这么一想，似乎就合理很多。
曹鹤阳见朱芸枫想明白了，便抛出了自己的问题，说：“如果孔七姑娘的死是因为受了茹嫔娘娘牵累，那茹嫔娘娘这件事儿……肯定牵扯得很大很大吧？”
事情大到连已经入阁的孔家二老爷都生怕受牵累，忙不迭地就把孔七娘给处置了。不……甚至有可能，他处置孔七娘就是那一位的意思……
是了……茹嫔之死闹到要封宫，虽然命令是皇后娘娘下的，可若是没有那一位首肯，又怎么可能？
孔二娘没有回答曹鹤阳的话，而是说：“我这次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儿，就是想问问王爷知不知道，太夫人到底是哪一日到上京城的，到了之后，又有没有入过宫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