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二章 弄瓦
“生了生了！生了生了！”
朱芸枫是被外面仆妇一叠声地报喜声和鞭炮的声音吵醒的。她一骨碌坐起来，发现曹鹤阳不在，正想叫，就见曹鹤阳从屏风后面转进来，说：“你得了个小侄女儿！”
“诶呀，真好！”朱芸枫满眼写着开心，“我等下回去得让素梅和素兰收拾我的首饰盒子，我记得我有两把小金锁，让她们给我打个络子，送给小侄女。一个挂手上，一个挂脚上。咱儿子之前手上那金铃铛，他俩现在大了戴不上，不然也拿去熔了给她重新打几个吧！闺女不比小子，这铃铛戴不上了还能改耳坠，不行还能挂发钗上……”
“小饼……”曹鹤阳连忙拦住朱芸枫的话头，生怕自家媳妇儿再说下去，儿子们身上那点小东西都要被她划拉走了。曹鹤阳当然不是稀罕这点东西，只是没想到朱芸枫居然会这么喜欢小闺女。
“嗯？”
“嫂子似乎是睡着了，舅兄抱着小侄女也不撒手，我看那边乱糟糟的……”曹鹤阳说。
“哎呀！我哥这大傻子。”朱芸枫闻言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三两下穿好了衣服，一路冲去耳房。果然见朱皓枫抱着闺女傻笑，身上哪里还有半点杀伐果断的气质。
朱芸枫气不打一处来，先绕过屏风去看孔二娘，见她脸色虽白，但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朝露在旁边守着，见朱芸枫来了，连忙站起。
朱芸枫示意她坐下，随后走到床边压低声音问：“乳娘定了吗？”
朝露点点头，说：“定下了，冰城本地人，家里是开豆腐坊的，姓金。”
朱芸枫微微颔首，又问：“朝霞呢？”
“朝霞去小厨房吃一口。夫人这里不能断人，因此我在这儿守着。”
朱芸枫闻言彻底把心放下来，觉得这两个丫头比他那个傻哥哥靠谱多了。
又过了会儿，朝霞吃完东西回来了，见朱芸枫在，脸上立刻挂了笑容，说：“王妃，劳烦您费心了。”
朱芸枫摇了摇头，说：“本就是应该的。她是我嫂子，也是我朋友。”说完这句，朱芸枫想到之前和曹鹤阳的猜测，问：“刚刚我问你们的事儿，可有眉目了？”
朝露和朝霞对视一眼，依旧还是摇头。
“我们得空的时候仔细回想过，实在是想不起来。”朝露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责任。
“这倒也与你们无关。”朱芸枫说，“谁也没想到嘛！当时那么乱，哪儿能处处留心。”
正说着话，就听屏风外面婴儿开始啼哭，朱皓枫一时手足无措，嘴上说着“囡囡不哭……囡囡乖……”可是孩子显然完全不给他面子。
“这是怎么啦？”朱皓枫也不知道在问谁。
就听一个声音说：“将军，姐儿大约是尿了吧！给我吧！”
朱芸枫连忙转过屏风，见一个女子长手长脚，面容憨厚，想来应该就是那位做乳娘的金娘子。她从朱皓枫手中接过孩子，略一检查，笑道：“果然是尿了，我去给姐儿换尿布。”说完抱着孩子到一边。
朱芸枫看她手脚麻利，动作轻柔，想来应该是会带孩子的，满意地点了点头。
“诶？你怎么在这儿？”朱皓枫仿佛此时才看到朱芸枫。
朱芸枫没好气地回答道：“我不在这儿，我在哪儿啊！”
“你还不回去吗？”朱皓枫问。
“……”朱芸枫决定不跟自己这个傻哥哥说话，又回屋去守着孔二娘。
又过了会儿，曹鹤阳让人送了早饭过来，朱芸枫兄妹才意识到折腾了大半天居然是粒米未进。
等吃过东西，朱皓枫说：“左右也没什么事儿了，小四你带着小饼回去吧！麦哥儿哼哥儿醒了见不着你们该担心了。”
朱芸枫想着之前那个稳婆还没找到，但又想添盆的时候总有机会，现在倒也不急，加上心里确实记挂着儿子，便点了点头。
曹鹤阳见状，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和小饼回去了。舅兄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说就是了。”
朱皓枫想了想，说：“我这边下人昨日从二娘发动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歇息，白天怕支应不过来。”
“那不要紧，等下我让人去别院，给舅兄调些人手过来。”曹鹤阳说，“本来就都是将军府的下人。”
“如此也好。”朱皓枫答应了。三人又寒暄几句，曹鹤阳便带着朱芸枫回了别院。
哼哥儿和麦哥儿果然已经醒了，许是不见父母，哼哼唧唧的没完，不肯好好吃饭。
朱芸枫见状，伸手在兄弟俩的屁股上各自轻拍了一下，说：“一会儿不见也不行，这缠人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曹鹤阳笑道：“那定然是随了我，我片刻都离不开你。”
“什么呀！”朱芸枫没想到他青天白日的就说出这话来，白了他一眼，但心中很是甜蜜。
两个孩子见了母亲，很是高兴，咿咿呀呀地要她抱，朱芸枫让两个乳娘将孩子放到炕上，陪他们俩滚做一团。
曹鹤阳此时突然打了个哈欠，朱芸枫见状有些歉疚，想到他一夜未睡，说：“我带他们俩个调皮鬼去外面，你睡会儿吧！”
“不要紧，你们在这儿玩。”曹鹤阳说，“这里暖和，我去外面找个地方歪一会儿就好。”
“好。”朱芸枫点点头，曹鹤阳便去了，留下母子三人在屋里玩闹不提。
过了两日，小侄女洗三，朱芸枫原想一早就去将军府，没想到曹鹤阳早上醒来就直嚷嚷自己头疼。
“这是怎么啦？”朱芸枫吓了一跳，曹鹤阳身子虽然说不上强壮，但素来也康健，二人自成婚以来从来没见他有什么病痛。
“我也不清楚，就是觉得头痛得厉害。”曹鹤阳说。
“那……那……我叫人请大夫。”朱芸枫立刻起身，忙不迭地叫素梅素兰去请大夫。
曹鹤阳躺在床上哼唧，朱芸枫眼看着天已经大亮，咬咬牙对素兰说：“让阿晓去给我哥报个信，说小四病了，今儿洗三我们就不去了。”说完又说，“素梅把我打算拿给姐儿添盆的那一荷包金锞子并两个金锁都拿给素兰，让阿晓带去。”
“是。”二人各自应下。
此时外面有人通传说大夫来了，朱芸枫忙让人请进来。
大夫进来给曹鹤阳把脉，问过他的情况，半晌之后只说曹鹤阳是劳累过度，忧思过重，让好好休息，开了张滋补的方子。
朱芸枫不通药理，听大夫这么说，也只能让人奉上诊金，随后又打发人去抓药。
等曹鹤阳这里忙完了，那边两个孩子又吵着要娘，朱芸枫无奈，对曹鹤阳说：“我去看看两个小的。”说完起身要要走，却被曹鹤阳拉住了。
“小饼……”曹鹤阳说，“我好一些了，你带他们进来，就在炕上玩吧！”
“嗯？”朱芸枫狐疑道，“你不是头疼吗？”
“突然又没那么疼了。”曹鹤阳说，“应当是不要紧了。”
朱芸枫皱起眉头，先听曹鹤阳的话让两个乳娘把孩子抱进来放炕上，随后就把屋里其他人都打发走，直接了当地问：“曹鹤阳，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曹鹤阳眼神躲闪，没有说话。
“曹鹤阳！你给我说清楚！”朱芸枫伸手在曹鹤阳胸口戳了一下，“你别给我整那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侄女今儿洗三，你这是作的什么妖，不让我去！”
曹鹤阳笑了笑，撑起自己身子，靠在迎枕上，说：“怎么，你看出来了？”
“我这要是再没看出来，我就是个傻子好么！”朱芸枫气不打一处来，“你装病是吧！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曹鹤阳连忙做了个“嘘”的动作，说：“小声点儿，别吓到孩子。”
“什么呀！”朱芸枫伸手去打曹鹤阳，“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真的生气了！”
“好好好！”曹鹤阳连忙把朱芸枫搂进怀里，“不生气不生气，我都告诉小饼。”
“这还差不多。”朱芸枫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快点说。”
“我确实是装病的，身体无碍。”曹鹤阳说。
“那个大夫难不成是你串通好的？”朱芸枫道，“为什么他什么都没说？”
“一则，我说头痛，这病最是难诊，大夫若是诊不出来难免砸招牌。”曹鹤阳说，“二来，他开的药必是那种宁神静气的方子，吃下去没什么用但肯定也不会吃坏。”
“感情就是个蒙古大夫。还号称是冰城第一呢！”朱芸枫不满道，但说完这句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思路被带偏了，问道：“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要装病呢？”
“今天将军府那边……有些危险。”曹鹤阳说，“所以我和舅兄商量了一下，觉得你和孩子还是不要过去了比较好。”
“什么？”朱芸枫差点儿跳起来，“危险？什么危险？我怎么不知道？”
“稍安勿躁，过一会儿应该就有结果了。”曹鹤阳说。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外面素兰高声通报道：“王爷，王妃，朱晓回来了，他说有急事要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