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三章 痕迹
朱晓扬着一张笑脸走了进来，给曹鹤阳与朱芸枫见礼后，还笑呵呵地朝在炕上玩球的兄弟俩抱了抱拳，说：“见过两位小少爷。”
“阿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朱芸枫性子急，直接就问了出来。
朱晓看了曹鹤阳一眼，显然是没想到朱芸枫居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儿，一时间倒有些踌躇。
曹鹤阳微微一笑，对朱芸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自然会跟你说，阿晓你只管说那边事情是不是顺利就好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看你的样子，想来应该是非常顺利。”
朱晓点了点头，说：“不但抓住了人，还弄清楚了来历。”
“哦？”曹鹤阳惊喜道，“是抓到活口了？”
朱晓摇摇头说：“这等死士，定然是会自尽的。”
“那……”
“其中有个人我们之前见过。”朱晓说。
曹鹤阳皱眉，问道：“是不是太巧了？会不会是故意栽赃的？”
朱晓说：“将军本来也有这样的疑虑，不过细细查问了当日情形，觉得对方并不知道我们见过这个人，所以才会派他出来。”
“这样啊……那就好。”曹鹤阳说。
朱芸枫急道：“说了半天，又是活口又是死士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哪里的人？要来做什么？”
曹鹤阳冲着朱晓点点头，示意他直说无妨。
朱晓说：“其中一个死士是关城夏守备的亲兵。”
“啊？”
“倒也不意外。”
“这还不意外？你和我哥到底蛮了我多少事儿？”
曹鹤阳冲朱晓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随后从炕上抱过哼哥儿，让他在自己怀里和弟弟一起玩布老虎，这才说道：“其实事情……还是要落在当日。”
“当日？”
“就是你嫂子生产那日。”曹鹤阳说。
原来当日曹鹤阳听朱芸枫说起事情的原委之后也觉得十分奇怪，虽然他确实觉得这事儿大概率就是稳婆为了事后能多拿些银子这才故意把孔二娘的生产说得艰难，但又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哪儿不对劲？”朱芸枫不解。
“你也说了，当日为了保险起见，光是稳婆就请了三个，你嫂子生产的时候还有家里的丫鬟婆子陪着，那情况到底是平顺还是凶险，又不是她一人说了算的，事后只要有其他人说起，那岂不是就拆穿了？”曹鹤阳说，“何况就算那些人都不说，舅兄总要跟嫂子说话的吧，若是舅兄说起，你嫂子身为当事人，那能不清楚吗？”
“嗯……你要这么说的话，好像确实如此。”朱芸枫说。
“一般人家添丁进口本就是喜事，舅兄是将军，是侯爷，咱们家不缺银子，这又是他第一个孩子，必然重视。只要嫂子平安顺利生下孩子，稳婆多说些吉祥话，那赏银和洗三时候的添盆根本不会少，又何必多此一举，说这种随时都会被拆穿的谎？”曹鹤阳说。
朱芸枫微微颔首，不得不承认曹鹤阳的话非常有道理，但她还有疑问，问道：“那……光凭这些，也不一定就是有问题吧！那说不定……人家就是……就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糊涂了呗！”
曹鹤阳笑了笑，说：“自然也会有这等糊涂人，所以我当时就让人回家查问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你记不记得，我们当日到将军府的时候，舅兄说过一句话。”曹鹤阳问。
“哎呀，我这会儿肯定不记得了，你快告诉我，他说什么了？”朱芸枫问。
曹鹤阳说：“当日我们到的时候，舅兄咕哝过一句，说不知道哪个嘴快的给我们报信。”
“这……”朱芸枫皱眉想了想，“好像是这么说过。这又怎么啦？”
“若是你嫂子当真情况紧急，那府中老成持重的世仆或者会自作主张。”曹鹤阳说，“所以最初我也没觉得可疑。毕竟你们家就剩你们兄妹二人，你和你嫂子关系又好，万一真的情况紧急，把我们叫回去也是应当的。可奇就奇在，你嫂嫂明明情况平稳，舅兄也没有派人给我们传过信，那这个事儿……就要说道说道了。”说到这里，曹鹤阳笑眯眯地看向朱芸枫，问：“小饼，你觉得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朱芸枫想了又想，试探性地问道：“那个稳婆……能指使得动我们家下人？”
曹鹤阳一愣，也是没想到朱芸枫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朱芸枫见他脸色，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连忙说：“不对不对，一个外来的稳婆怎么可能指使得动咱们家的下人？可是……如果不是那个稳婆，那谁会给我们报……”说到这里，她突然灵光一闪，道：“这背后还有人。那个稳婆是给我哥递假消息的，还有人给我们递了假消息。”
曹鹤阳点头，说：“不错。我后来专门问了，是谁给我们家递的消息。结果门房上说是个眼生的小厮，但因为事情对得上，加上又是急事，所以就没怀疑。”
“你等等……让我捋一捋。”朱芸枫说：“给我哥递假消息，是让他自乱阵脚，顾不上其他的。给我们递假消息是为了什么？”
“我们得到那个消息之后做了什么？”曹鹤阳问。
“我们立刻赶去将军府……”朱芸枫恍然大悟，“好家伙，搁这儿给我玩调虎离山呢！”
曹鹤阳笑着逗弄儿子，对哼哥儿说：“哼哥儿，娘亲真聪明，是不是，这样的事儿一眼就能看出来，真了不起，对不对？”
哼哥儿被逗得高兴，咿呀咿呀地发出些不知所谓的声音，随后拍着手笑起来。哼哥笑了，一起玩的麦哥儿也跟着笑起来，倒引得朱芸枫又惊又喜。
“怎么你俩还真能听得懂你们爹说的话呀！”朱芸枫笑道，一把搂起麦哥儿，抱进怀里亲了一口。
笑闹一阵，朱芸枫放下孩子，问曹鹤阳道：“刚刚说了那么多，到底你也没说清楚，为什么要调虎离山？”
“小饼这么聪明，不妨再猜猜？”曹鹤阳又卖了个关子。
“咱们家……”朱芸枫思索良久，“不能是为了顺叔吧！”
曹鹤阳点点头，说：“确实是为了朱顺。”
“可是顺叔也不在我们这儿……”朱芸枫说完这句立刻明白了，“是了，当日那些人不知道。所以要把我们调开。”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后怕，道：“还好顺叔不在咱们这儿，不然真要出什么事儿，两个孩子……”
“你放心。”曹鹤阳说，“当日想到这事儿之后，我也是一阵紧张，但随即又想，那些人既然调虎离山，说明不想惊动我们。只要他们找不到朱顺，肯定不会对孩子们做些什么的。”
“那你今天拉着不让我去将军府……”朱芸枫问，“是因为猜到了他们肯定会在那边闹事是吧！”
“今天洗三，你若去，肯定会带着孩子。我……确实是有些怕。”曹鹤阳说。
朱芸枫叹了口气，说：“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那边真的出什么事儿……”
“不会的。”曹鹤阳说，“嫂子在坐月子，本身就在屋里。小侄女也没有抱出来，那屋子离开地牢又远，周围明哨暗哨都有，不会出事儿的。”
朱芸枫皱眉，说：“明哨暗哨？将军府统共就那么点人，你们还得布置人手抓人，人手够吗？”
曹鹤阳笑，说：“所以那日舅兄不就让我们从别院给他调了些人嘛！你忘了？”
朱芸枫这才彻底明白过来，敢情他们从那会儿就开始准备了。
虽然对于曹鹤阳瞒着自己还是有点生气，不过朱芸枫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是问道：“那之前查工部的事儿……有眉目了吗？你有跟我哥说过吗？”
“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个事情。”曹鹤阳说，“马上过年了，你看……我们带着儿子回将军府住一阵子如何？”
“啊？”朱芸枫有些犹豫，“我是没问题……可……你……你不忌讳吗？”
“忌讳什么？”曹鹤阳觉得莫名其妙。
朱芸枫说：“除了上门女婿，谁会在过年的时候住在媳妇儿娘家啊……”
“哈哈哈！”曹鹤阳笑得很欢畅，“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只是……怎么突然想到这个？”朱芸枫问。
“我仔细想了想，如今是多事之秋，咱们统共就这么些人，虽然都搬过去是挤了些，但人都在一处，就不用分兵，安全。”曹鹤阳说，“再来就是，有个什么事儿，直接就能商量，不用人到处传话。这一次好在我是起了疑心，否则若下次真有人胡乱传了什么消息，说不定我们一着急就要铸成大错。”
“西厢确实是挤了点，不过搬过去一起住也挺好的。”朱芸枫说，“让咱俩儿子陪着表妹玩，美死他们。”
虽然曹鹤阳并不觉得两个儿子现在能分清楚什么是表妹，可能也没办法陪着几天大的小婴儿玩，不过好歹朱芸枫是同意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朱芸枫立刻就叫人开始收拾箱笼，傍晚时候就一家四口就搬回了将军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