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七章 搜查
这日晚间，曹鹤阳早早与朱芸枫一起哄两个孩子睡下。
朱芸枫皱着眉，一边轻轻拍着孩子，一边低声问道：“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儿吗？”
曹鹤阳点了点头，他原本也没想瞒着，既然朱芸枫问起，他便说道：“我设了个套，等着夏守备来钻。”
“你确定他肯定会来？”
“我们明日就走了，他若是今天不来，岂不是白白错过了机会？”曹鹤阳很是笃定，“你放心我都安排好啦！”
“可是……”朱芸枫还是有些担心，“我们带着的那位，一路上这么小心，今天晚上若是被戳破了……”
曹鹤阳笑，说：“正是要戳破才好。”
“啊？”
“若非如此，我们怎么能看出来那位夏守备到底是哪一头的呢！”
朱芸枫看着曹鹤阳扬起的笑脸，忍不住道：“你别笑得这么吓人。”
“啊？”
“每次你这么笑，肯定就没安什么好心。”朱芸枫说，“肯定有个大跟头等着让人栽进去。”
“还是我家小饼了解我。”曹鹤阳听朱芸枫这么说，并不觉得生气，反而一副高兴的样子。
朱芸枫不打算再纠缠这个问题，继续道：“那我和咱儿子……”
“你们呆在这边就好。”曹鹤阳说，“我也在这儿陪着你们。”
“可以吗？”朱芸枫有些担心，“那位脾气也不怎么好。”
“就是因为脾气不好，才更好。”曹鹤阳笑眯眯地说，“有多少家底，都拿出来才好。”
二人又说了几句，朱芸枫就听到外面院子里有人高声厉喝：“什么人？”随后就是高低不一的呼喝以及打斗声。
朱芸枫皱眉听了一阵儿，问：“你不出去？”
“还没到时候呢！”
“什么意思？”
“小饼别急，再等等看。”曹鹤阳说，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我有什么好急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她还是紧紧握住曹鹤阳的手，显然并不是完全不急。
曹鹤阳反手握住朱芸枫的手，轻轻揽着她，让她靠到自己肩上，说：“小饼你放心，今天晚上的事儿我还是有把握的！”
果然，喊声和打斗声渐渐朝东面去了，显然对方并不是冲着曹鹤阳与朱芸枫。
朱芸枫皱眉，问：“他们怎么知道那位住在东院儿？”
“驿丞，又或者是这里的杂役，这么多人呢，瞒不住的。”曹鹤阳说。
“可……”朱芸枫刚想说话，就听到外面一声暴喝，显然是有人坐不住了。
几乎是那声暴喝发出的同时，朱芸枫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以及熟悉的“擦擦”声。朱芸枫知道，那是身着铠甲的军士在小跑时甲胄叶片发出的摩擦声。
朱芸枫一下紧张起来，看向曹鹤阳。曹鹤阳察觉到她的目光，回以一个安抚性质的笑容，说：“没关系。”随后又说：“看着吧！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朱芸枫虽然有些不解，但很快放松下来。
“王爷！王妃！”外面传来夏永旭的声音，“末将夏永旭求见。”
曹鹤阳拍拍朱芸枫的手，说：“等我去会会他。”
“你小心些。”朱芸枫叮嘱道。
“放心吧！”曹鹤阳说完，在朱芸枫额头亲了一下，这才离开。
院子里被火把照得灯火通明，夏永旭立在廊下，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但眼里全是冷意。
曹鹤阳打开屋门，见到的就是这番景象，他假意吃惊，问道：“夏守备，这大晚上的，你有何事？”
夏永旭抱了抱拳，说：“打扰王爷了！末将的人追一名潜藏在城里的鞑子奸细，追到了驿站附近……”
“你的意思，是想说那人逃进来了？”曹鹤阳立刻沉下了脸。
“这附近末将带人已经搜遍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夏永旭道。
“那人是今日才潜进关城的，还是一直就藏在关城？”曹鹤阳问。
夏永旭愣了一下，他今日来自然不是找什么奸细的，原以为自己带着兵，来得又突然，能拿住曹鹤阳的把柄，没想到他却似乎半点不乱，居然还有闲情逸致问这些细节。
“那个……”夏永旭没多犹豫，回答道：“那人人前日潜进城的，原本一直吊着，想看看他有什么动静，再一举成擒，没想到今日傍晚的时候失去了他的踪迹，这才一路追踪而来。”
这话立刻被曹鹤阳抓住了破绽，说：“既然失去了踪迹，怎么又说追到驿站附近？”
“这……”夏永旭被问懵了，还好他也颇有急智，立刻找补道：“就是在驿站附近失去了踪迹。”
“现在已经快子时了，既然是傍晚时候失去了踪迹，怎么到现在才开始找？”曹鹤阳又问。
夏永旭立刻道：“不是现在才开始找，实在是附近都找过了，不得已才来打扰王爷的。”
“这样啊……”曹鹤阳不再提问，微微低头，似乎是在思考。
火光下，夏永旭发现曹鹤阳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这时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曹鹤阳刚刚的沉稳都是装出来的，是想要拖延时间。他既然要拖延时间，那说明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是准确的。
想到这里，夏永旭不准备再与曹鹤阳做这些表面功夫，直接了当说道：“王爷，末将手下刚刚在东边院子发现了端倪，这就赶过去。”
“什么？”曹鹤阳猛一抬头，连忙阻止道，“不可！”
夏永旭见状，更加肯定自己要找的人在东院，不再管曹鹤阳说什么，手一挥，他手下军士，立刻朝东院而去。
“诶……你们……”曹鹤阳想要去阻止，却被夏永旭身边的亲兵阻拦，不得动弹。
夏永旭抱拳说了声“得罪”，随后就匆匆去了东院。
待夏永旭离开，阻拦曹鹤阳的亲兵也就放开了他，跟着夏永旭去了。曹鹤阳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笑着退后几步，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屋门，说：“小饼，出来，为夫带你去看热闹。”
朱芸枫跟着曹鹤阳走到东边小院外，发现夏永旭的兵把整个院子团团围住，而朱晓则带着王府的护卫在更外围。
“王爷，王妃。”朱晓给二人行礼。
“怎么样了？”曹鹤阳问。
“夏永旭已经闯进去了。”朱晓说。
“那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曹鹤阳笑了笑。
“那可不。”朱晓此时还不忘拍马屁，“王爷神机妙算。”
朱芸枫闻言摇了摇头，说：“阿晓，你变了。你从前可没这么油嘴滑舌。”
朱晓与朱芸枫关系一贯很好，加上素兰的关系，更加亲近，打趣道：“这都是跟在王爷身边学的。”
曹鹤阳很羡慕这样轻松自在的关系，朱芸枫与身边的几人，名为主仆，但他知道无论是章十一朱晓还是素梅素兰，都是真心对朱芸枫好的，所以也笑道：“阿晓你确实变了，现在连我也敢编排了。”
朱晓嘿嘿一笑，说：“这倒真的是近朱者赤了。”言下之意就是朱芸枫也是如此，自己不过是照葫芦画瓢而已。
三人又说几句，只听小院里传来一阵器皿落地的声音，显然是有人砸了屋里的茶壶茶碗和博古架上的东西。
朱晓不禁缩了缩脖子，说：“听这声音，就有点儿肉疼。”
曹鹤阳如今是王爷，驿馆招待他自然是拿出好东西的，所以朱晓才会这么说。
不多时，只见夏永旭灰头土脸地从屋里走了出来，说了声：“收兵回营。”
这话显然出乎他身边亲兵的意料，有人兀自不信，傻傻地问了句：“什么？”
夏永旭暴怒，伸手一个耳光，随后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见到曹鹤阳与朱芸枫，他满眼怨毒，却偏偏还得朝二人行礼。
等这一行人走了，曹鹤阳对朱芸枫说：“走吧！我们进去跟客人说一声，毕竟这么晚了，打扰人家不好，我们要去道个歉。”
朱芸枫微微一笑，说：“我就是知道，你才不会这么好心带我出来看戏。”
“小饼，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只问你，这戏好不好看？”曹鹤阳笑。
朱芸枫没理他，自己走进东院，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虽然是汉人装束，但小麦色的皮肤和脸颊上的两朵红云却都能看出来，她并不是汉人。
“是你呀！”她的汉化说得很好，字正腔圆，甚至还带着些软糯的江南口音。
“叨扰到你们休息了。”朱芸枫说，“我来道个歉。”
小姑娘回头朝屋里看了眼，想了想说：“你进来吧！”说完又朝她身后看了看，问：“他不进来啦？”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曹鹤阳。
朱芸枫心说，这大晚上的，我家小四自然是不会进你们的屋子，否则岂不是说不清楚？不然他何必带我过来。不过这话她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一来是这小姑娘脑子里肯定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概念，二来这理由说出来多少有些小人之心，虽然防的不是她们，但总归不太好。
朱芸枫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也不等小姑娘再说些什么，抬脚进了屋子。
屋里地上满是瓷器的碎片，朱芸枫小心绕过，随后走进礼物，朝靠在塌上半闭着眼睛的人福了福，道：“顿珠大夫人，我来给您赔不是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