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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峰开车带曹鹤阳回到申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回来的路上二人在路边吃了碗柴爿馄饨，但这东西不顶饿，所以把车停到巡捕房的停车场时，朱云峰的肚子就开始骨碌碌叫了。
“阿四，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吧！”朱云峰说，“我有点饿了。”
曹鹤阳其实并不饿，但他看着朱云峰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说不出个“不”字，到底还是答应了。
朱云峰很高兴，问：“那吃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们去德大吃西餐好不好？”
曹鹤阳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说：“这才几点？你居然就想吃西餐？”
朱云峰掏出怀表看了眼，随后吐了吐舌头，说：“怎么4点都没到，我还以为要5点了呢！”说完看了看天，说：“都是这天气不好，阴沉沉的，搞得我以为已经傍晚了。”
曹鹤阳无奈摇摇头，说：“反正不是这个不好就是那个不好，跟你肯定没关系！”
“那当然啦！”朱云峰笑着说，“不过其实应该是阿四不好。”
“又关我的事儿？”
“跟阿四在一起，我就忘了时间。”朱云峰说，“连肚子饿都不记得了。往常这个时候，我要是没吃东西，早就饿得瘫掉了。今天能撑到现在，全是因为阿四你在我身边啊！”
曹鹤阳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巡捕房的停车场人多眼杂，这个人能直接腻到自己身上来。
“行了行了，不要胡说八道了，说吧，我们去哪里吃东西？”曹鹤阳问。
朱云峰想了想，说：“大马路那里好像新开了一家西饼店，可以去那里吃。”
“西饼店里也能吃饭？”曹鹤阳有些好奇。
“下午茶！”朱云峰说，“英国人流行的。那店好像是从津口那里开过来的，叫什么……凯司令。”
“凯司令？这什么奇怪的名字？”曹鹤阳皱眉，“而且我之前到过津口，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家店啊！”
“那就不知道了。”朱云峰说，“我们正好去问问。”
凯司令开在大马路上，以一家新店来说，能够在大马路上有一个门脸就很了不起了。虽然这个时间不是饭点，但依然门庭若市，还有不少洋人，看来无论是哪里人，都喜欢凑热闹。
朱云峰身为此地的地头蛇，虽然没来过这里，但门口迎宾的门童却显然认得他，一见到立刻亲切地迎上来，点头哈腰道：“朱探长，您怎么亲自来了？快里面请。”
朱云峰看着身边的人流，问：“我这么直接进去不太好吧！”
“看您说的，那边都是排队买西点的，您是来喝咖啡的，这能一样嘛！”说完，恭恭敬敬地把朱云峰和曹鹤阳迎到店里。果然如他所说，这店里的柜台前挤满了人，但一旁的座位却几乎空着。
门童将朱云峰和曹鹤阳引到一个雅座上坐好，问道：“您二位要点什么？”
“把你们这儿好的都拿上来。”朱云峰的回答一听就很土气，换一个人这样点菜，门童肯定是要翻白眼的，但是面前这人是朱云峰，那门童立刻应了声“好”，又奉承道，“您还是跟从前一样豪气！”
“我从刚刚就想说了，你看着有点眼熟，但是我从来没来过这里，想来，应该从前不是在这里做的吧！”朱云峰说。
那门童脸上登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劳您牵记，居然能记得我这么个小人物。您说得对，我从前在国际饭店门口迎宾的。”
“怪不得！”朱云峰立刻明白了过来，说：“你们老板能把你挖来，很有头脑。”
那门童又笑了笑，这才问道：“二位喝什么？”
朱云峰看向曹鹤阳，显然是要他拿主意。
曹鹤阳想了想，说：“喝茶吧！”
“好的。您二位稍等。”门童说完离开了。
曹鹤阳看了朱云峰一眼，压低声音问：“你真的看他眼熟吗？”
朱云峰摇摇头，说：“只是这么一问，让他更容易跟我说实话而已。”
“那万一其实你们没见过，他只是看过你照片，或者远远见过你。”曹鹤阳说，“不就穿帮了吗？”
朱云峰但笑不语。
曹鹤阳话出口也明白过来，以这二人的身份地位差别，哪怕朱云峰真的认错了，那门童肯定也会顺着他说的，根本不可能说朱云峰搞错了。想到这里，他笑着摇了摇头，说：“我这脑子，越来越不灵光了。”
“阿四，你别这么说。”朱云峰说，“你看你不是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嘛！”
二人正说话间，有侍者端着托盘，先上了一壶茶，随后又摆上了各色点心，并介绍道：“大吉岭红茶，白脱蛋糕，白脱饼干，还有糖糕，是老板送的。”
“糖糕？”曹鹤阳看了眼那和西点完全不搭界的食物，笑了笑对朱云峰说，“好像真给你说对了，这店就算不是津口，肯定也是北方开过来的。”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中年人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他穿一身浅灰色的西装，标标准准的三件套，打了领带，甚至胸口还叠了口袋巾，一副绅士打扮，就差手上再拿一根文明棍了。
“朱探长，久仰大名，您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那中年人上来就握住朱云峰的手使劲摇晃两下，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随后忙不迭地自我介绍道，“鄙人姓林，是这间店的老板之一。我还有个生意伙伴，不过他今日不在店里，否则一定要他出来拜见。”
“林老板您好，您太客气了。”朱云峰见惯了各色人等，立刻挂起公式化的笑容寒暄道，“凯司令刚开业的时候我就听说了，老早就想来了，俗务缠身，就一直拖到现在。”
“哎呀，您太客气了。”林老板见朱云峰知情识趣，不是传说中的不好打交道，心中也很高兴，连忙谦虚道，“其实应该是我和老邓……就是我那个合作伙伴一起去请您的，但是我们这家店论规模比不上德大，论菜品也比不上红房子那样正宗洋人开的店，实在是高攀不上，这才耽搁了。没想到您今天亲自来了。”
“哪里哪里！”朱云峰连忙谦虚回应。二人又寒暄了一阵，朱云峰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林老板，说起来，您这店……和津口的起士林有什么关系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