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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筱阁所谓的“请师傅去会会他们”是敲诈勒索的另一种说法,这种事儿在申城也不是很新鲜。早些年还颇有一些“江湖中人”打着替人“善后”的名号,先给人平事儿又拿着这事儿当把柄敲诈事主,所谓“上下家通吃”就是这样。后来申城的几路江湖人士联合起来,禁绝了这种事情。他们当然不是跟人讲江湖道义,而是因为这种做坏了名声,会影响以后的生意,毕竟做生意讲的是一个细水长流嘛!
王筱阁从小跟在孔三爷身边,从小耳濡目染,对这种戏码当然再清楚不过,他觉得朱云峰身为巡捕房的探长算是官面上的人物,不好自己出面,这才提出让自己师父去会会刘家的人。之所以提孔三爷而不是说他自己,主要还是因为刘家在申城的名头太响,生怕自己年纪太小压不住人家。
朱云峰看了曹鹤阳一眼,到现在为止曹鹤阳只说了事情的始末,可是陈晨的魂魄他是如何“处置”的,却只字未提,这不由得让他有点担心。只不过当着刘九思和王筱阁如果直接提这点,又难免会让人觉得他对曹鹤阳不够信任,他不希望给人留下这种感觉,他希望其他所有人都觉得他和曹鹤阳是一体的。
曹鹤阳似乎是看出了朱云峰的犹豫,主动解释道:“陈小姐的事情很好解决的。我答应了她将她的骨灰和刘老板放在一处,这样她们一家三口就在一起了,也可算得上是安葬在祖坟里。她的执念了了,也就消散了。”
“你答应把她的骨灰跟刘老板放在一起?”朱云峰挠头,“这个事儿……行吗?”
“我想着刘老板的尸首你们巡捕房总归要经手的,到时候在棺木里设一个夹层,把她的骨灰坛子放进去就好。”曹鹤阳看着朱云峰的神色问,“是不是不太妥当?我擅自就答应了她。”
“那倒也没有。”朱云峰说,“我是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我原本还觉得事情会很麻烦呢!你这个主意没问题,真要做起来也不难。”
“那就好。”曹鹤阳说。
刘九思在一旁听了却又有些其他的心思,他是觉得事情还是太过凑巧,原本陈晨想要孩子入刘家祖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儿,哪知道刘老板正好就死了,这事儿居然轻轻巧巧地解决了。在旁人看来要在棺材上做手脚还是有些困难的,但王筱阁在这里,朱云峰在这里,可以说申城的黑白两道都在这里了,而青红帮为了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处置方便,也颇有一些人手被安排做丧礼事宜,所以这种事儿在朱云峰看来并不难。可也正是如此,刘九思才会觉得事情凑巧,偏就这么巧,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这到底是曹鹤阳有本事,还是他其实就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呢?
刘九思正沉思间,就发现自己被王筱阁在腰上捅了一下,他这才发现朱云峰正看着自己。
“啊?行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刘九思先应了一声。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答应个什么劲儿?”朱云峰摇了摇头,随后说,“我想着等下还是我去刘家慰问一下刘老板的夫人,你再跑一趟青浦,把陈晨火化了,然后请筱阁帮忙,选一副好的寿材,到时候以我的名义送过去。”
朱云峰身为探长,虽然在大人物们看来不算什么,但轻易也不能得罪,且他亲自给送的棺木,怎么都得卖这个面子给他。
见众人都没什么意见,朱云峰便说:“那就这样,九思去一趟青浦,筱阁……麻烦你跟三爷说一声,帮忙挑一副好的寿材。至于阿四和我……我们俩就走一趟刘宅吧!”
刘老板的家和申城许多有钱人家一样位于法租界,这里早年间是外国人住的,所以各种风情的别墅几乎应有尽有。刘宅占地不算大,朱云峰听说这一片的别墅都是一个姓邬的设计师设计的,他不认识这人,但看着眼前的别墅还是对曹鹤阳说:“阿四,我不太喜欢这个姓邬的设计师,咱们以后不买这样的房子。”
曹鹤阳皱眉,他还没反应过来朱云峰口中“姓邬的”是谁,但这别墅的风格他也确实不太喜欢,便说:“这别墅太大了,花园那么小,我也不喜欢的。”
见曹鹤阳同自己意见一致,朱云峰高兴起来,只觉得浑身都是劲儿,上前重重地敲了敲别墅的大铁门。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是个颇有些年纪的妇人,她上下打量朱云峰一眼,操着一口浓重闽南腔,问:“你们找谁?”
朱云峰亮明自己的身份,说是来拜访刘夫人的。那妇人闻言,说:“我去报一声,稍等。”
曹鹤阳站在一旁,说:“这人看起来应该是刘夫人带过来的。”
“怎么说?”朱云峰问,“因为她的口音吗?”南洋那里的华人祖上大多是闽南一带的。
曹鹤阳说:“她这么大年纪了,听说你上门却还是一板一眼的让你等在外面,可见是不知道你这位朱探长的名声的。”
朱云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阿四,你又来打趣我。我有什么名气,不还是随便瞎混出来的。”
曹鹤阳正打算说话,就听铁门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刘经理迎了出来,他看起来非常惊讶,说道:“朱探长,您怎么来了?”
朱云峰也有些吃惊,问:“刘经理,你怎么在这里?”
刘经理叹了口气,说:“刘老板遭遇不幸,于公于私,我都应该来帮忙的。”
“原来如此。”朱云峰说,“我也是一样,于公于私都应该来这里慰问一下刘夫人的。”
刘经理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随后客气道:“我代夫人谢过探长。”他虽然这么说,但身子并没有让开,显然并不打算让朱云峰与曹鹤阳进去。
朱云峰却似乎完全没看出他的意图,轻轻拉了曹鹤阳一下,直接朝前走去。刘经理见状只能让开,朱云峰与曹鹤阳便走了进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