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鹤阳拖着箱子一个人走在首都机场的候机楼里,有气无力地排着队值机。今天他和烧饼有外务,都要飞去山城,但烧饼因为新戏定妆还在组里,所以不能跟他同一班飞机走。烧饼本想让他带着助理,他不要,坚持自己一个人走。
昨天晚上烧饼跟他打视频的时候还问他为什么不带助理一定要自己走,曹鹤阳说:“小蒯这孩子傻不愣登的,带着费劲。”
小蒯是曹鹤阳给他们新来的小助理取的外号,这个字儿烧饼一开始都不知道要怎么写。曹鹤阳说“蒯”是一种草,小蒯人如其名,拨一拨动一动。
“就跟被风吹着到处摆的草一样。”曹鹤阳如是说。
虽然知道曹鹤阳不太喜欢小蒯,但听他这么说,烧饼还是愣了一下,曹鹤阳很少这样直截了当地说一个人不好。往日里跟过他们的助理里面,比小蒯更加不靠谱的也不是没有,可也没听到他说过人家什么。
烧饼把这一切归咎为小蒯做错了事儿——出发机场买成了首都,而他俩的家在大兴。
想到这里,烧饼安抚道:“小蒯刚刚都想上门跟你道歉了,被我按住了。这孩子虽然确实不机灵,但心眼还算实在,也不偷奸耍滑,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更不会串闲话。总还是有优点的。”
曹鹤阳其实并不是为这个事儿不开心,但听烧饼提到,反而让他的心情更差了。
烧饼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那要不……明天让小蒯送你?”
“别折腾了吧!”曹鹤阳说,“他明天去组里接你,跟你的行程就行。”
“那你……”
“我定好车了!”曹鹤阳说,“反正人家管报销的,你别操心了。倒是你,这个点还不睡?明天定妆当心脸肿。”
虽然口气凶巴巴的,但烧饼能听出曹鹤阳的关心,他乐滋滋地对着屏幕亲了一口,然后说:“那我就去睡了,阿四你也早点睡,明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
“你多睡半小时吧!我不缺你这一天的MORNING CALL。”曹鹤阳说完,直接挂了视频。
虽然嘴巴上说的很硬气,说不需要烧饼的电话,可当曹鹤阳早上被闹钟叫醒,发现烧饼真的没有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他又自顾自生了三分钟闷气,然后才无精打采地起床洗漱。
行李是老早就整理好的,他又习惯在机场吃饭,所以洗漱完毕套了件衣服他就打算出门了。
关门的时候电话震了一下,曹鹤阳本以为是烧饼,但铃声响起来他就知道不是,接起来一看是定的专车到了。
专车司机和北京所有其他出租车司机一样,是个自来熟。一路上叨叨个不停,问得最多的问题是,曹鹤阳家住大兴,为什么偏偏要从首都机场飞。这绕一圈多远哪!
换在往常,曹鹤阳要么不理,要么紧着聊两句,今天却跟吃了枪药一样,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司机一听人这语气,心说,得,今天这位客人心情不好。后半程他便干脆地闭上了嘴,倒让曹鹤阳已经有点按不住的火气没地方发。
曹鹤阳就这么一路气鼓鼓地到了机场,因为不熟悉首都机场没找到想吃的东西,以至于值机的时候有气无力。
虽然是公务舱的票,他也没在休息室休息,反而早早到了登机口。因为是早班机,人不多,他非常没有素质没有形象地占了几个位置躺了下来。躺下了却也没闭上眼睛,反而捧着手机刷视频,甚至连耳机都没戴。不得不说,当个外放族还是挺开心的,难怪烧饼屡教不改。曹鹤阳想。
想到烧饼,曹鹤阳心情又不太好了,他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应该定好妆了吧!不是自己用惯的化妆师,也不知道会化成什么样。
正想着,曹鹤阳的手机一震,随后是“发大财!发大财!”的声音响起,引得周围人侧目。曹鹤阳却不以为意,接起电话问:“怎么啦?”
“没事儿,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带外套。”那边说。
“行李不是你收拾的吗?”曹鹤阳说。
“对啊!我就是收进去了!”那边说,“我刚刚看了下温度,觉得你下飞机说不定会冷。”
“不要紧。”曹鹤阳说,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温柔了起来,“下飞机要是真冷,我再开行李箱就是了。”
“好!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曹鹤阳应了一声,人也坐了起来,“我知道的。你好好化!让人给你化漂亮点。”
挂上电话,曹鹤阳发现自己心情好些了,左右看看,觉得身为公众人物不能太没素质,到底从随身带小包里掏了耳机出来,看了眼时间又有些后悔,早知道还是应该去休息室的,这里的椅子坐起来还是太不舒服,硌屁股。
飞机在山城落地的时候十点刚过,短袖短裤对这里的天气来说确实有些冷,但好在接他的车很快就到了,加上曹鹤阳还算抗冻,所以他也就没开行李箱拿外套。
到了酒店,曹鹤阳跟来对接的工作人员说不用给他准备午饭,自己拖着行李箱进了房间。把行李箱一丢,曹鹤阳洗了个澡,然后就把自己扔到床上。今天晚上说不定要录大夜,不趁着现在睡一会儿晚上可吃不消。
酒店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隔音效果也不错,但曹鹤阳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问前台重新拿了枕头也还是睡不着,总觉得脖子下面空落落的,怎么都不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总算有些朦胧的睡意了,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刷卡,然后那人推门进来。
屋里灯暗着,窗帘拉起来了,进来的人却完全没有任何惊讶。放行李的声音不算响,但也没有刻意放轻,一切都非常自然。
放下了行李,那人先俯身在曹鹤阳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后就开始哼唧。
“阿四,我跟你说,小蒯真的不行。我们取行李的时候我就让他跟人司机联系,行李都取完了他才跟我说没联系上。电话打不通。我再一看,好么,号码少一位他都没发现。”
“阿四,接你那位司机师傅姓什么呀?我那位姓关,口音特别重,我都听不懂他说什么。我在出发层吹了半小时风他才终于到了。闹了半天原来我俩压根儿不在一个航站楼。”
“阿四,我跟你说,刚刚在楼下我让小蒯问人要你的房卡,他看人家前台姑娘好看都不敢开口,还是我自己去要的。”
“阿四……”
拉拉杂杂的絮叨,声音也不好听,甚至被很多人认为是聒噪,可曹鹤阳却突然间就觉得很安心,他翻了个身,咕哝道:“快点去洗澡,别冻坏了。”
在六月的山城被冻坏,这话说给其他任何人听,都肯定会觉得曹鹤阳睡糊涂了,只有烧饼笑呵呵地说:“你还真别说,今儿这天气,短袖短裤真的有点儿冷。”
卫生间传出来的水声仿佛是最好的白噪音,曹鹤阳不知不觉间居然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中他能感觉到床陷下去了一块,有个温热的身躯靠上来,味道很熟悉。
这家伙居然把家里的沐浴露都带来了。这是曹鹤阳睡着之前的倒数第二个念头。
最后一个念头是,果然脖子下面还是得垫着胳膊,睡起来才舒服。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