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朱云峰听曹鹤阳说起闸北和吴淞的人可能也卷在其中，不自觉地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怎么？”曹鹤阳问，“那边……很难弄？这申城还有你朱探长觉得难弄的人和事儿？”
“阿四！”朱云峰忍不住把曹鹤阳拉进自己怀里，“你又笑我！”说完亲了他一口，“你这么说我，我要罚你。”
曹鹤阳略略朝后退了退，看清四下无人之后，伸手整了整朱云峰的衣领，说：“不是的。我就是觉得，你在申城这么些年，和三哥关系也好，所以……”
“阿四！”朱云峰用额头贴着曹鹤阳的额头，“为了你，跟他们关系好或者不好，都没关系了。”
曹鹤阳伸手搂住朱云峰脖子，说：“不要勉强自己，你如果去见他们，记得带上我。”
朱云峰点点头，答应了。二人相携走回孔三爷家，刚到门口，整好碰见小喜送白斯文出门。四人互相打了招呼，白斯文便开车离开了。
小喜将朱云峰二人让进院子里，随后又赶上几步，自己打着灯笼走在前面。
“饼叔，您跟我婶子是不是明天就回了啊？”小喜边走边说。
曹鹤阳脚步顿了顿，他还是不习惯被人称为“婶子”。
“为什么这么问？”朱云峰问。
“你们在干爹这里待了这几天，不就是为了等我爹吗？”小喜说。
“你爹？你爹不是三哥吗？”朱云峰装傻。
小喜哼了一声，回头对曹鹤阳说：“婶子，饼叔不是好人，你是，我不要跟他说了。”
曹鹤阳笑着摇了摇头，说：“小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知道，如今这世道乱得很，你能托庇在三哥这里，是福气。大家都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地长大。要平安喜乐，首先一点就是好奇心不能太重。”
小喜没想到曹鹤阳居然完全不吃自己这一套，不禁有些气馁，也就不再说话。将二人引到楼下，她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
“阿四！你刚刚对她是不是太不客气了点？”朱云峰问，“孩子还小，不至于吧！”
曹鹤阳摇了摇头，说：“她太聪明了。又是个女孩子，这样不好。”
“啊？”
“这世道吃人，尤其吃女人。”曹鹤阳说，“她聪明，可是太小，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现在是因为有三哥，所以别人不会把她怎么样。可是如果让她凭聪明吃到点甜头，她食髓知味，不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来，所以我才会断了她的念头。”
朱云峰挠头，曹鹤阳这话说得有些深，他其实没太明白。不过既然曹鹤阳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过问。
二人上楼进了房间，曹鹤阳突然又说：“我们疏忽了。”
“啊？”
“她刚刚那话，其实不是为了试探我们要做什么，而是想确定我们是不是知道白斯文是她父亲。”曹鹤阳说。
“啊？”朱云峰更不明白了，“有必要吗？我们刚刚已经做得够明白了吧！”
“是的。”曹鹤阳说，“所以她也就是随口再确认一下。不过如果能从我们这里套出更多，那当然就更好了。”
“这小丫头片子。”朱云峰有些不满，“小小年纪，满身都是心眼子。”
曹鹤阳说：“听三哥说她身世，多少能猜到一些了。”
“确实。”朱云峰说，随后又问，“我们要跟三哥说吗？”
曹鹤阳摇了摇头，说：“三哥这么精明的人，小喜到底年纪还小，不会真的看不穿的，不过是不说破，纵着孩子罢了。”
“确实。”朱云峰说，“三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小喜虽然聪明，但毕竟还小。”说完他顿了顿，又问道：“那阿四，明天我们走吗？”
曹鹤阳微一沉吟，说：“走吧！我们在三哥家里也叨扰很久了。”
“可如果走，难道不就做实了小喜的猜测？”朱云峰问，“真的可以吗？”
“做实也不要紧。”曹鹤阳说，“小喜日常就在三哥家，她也没办法朝外递消息，最多告诉白斯文一声。”
“嗯……”朱云峰点头，“这么说，倒确实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朱云峰便和曹鹤阳跟孔三爷告白。孔三爷知道他们俩多半要去找闸北和吴淞那边的人，沉吟道：“或者，还是我这里组个局，把他们都请来，你们好好聊聊？”
朱云峰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三哥，这件事儿跟你其实原本没什么关系，您就别再扯进来了。”
“你们……行吗？”孔三爷还是有些担心。
曹鹤阳说：“三哥，我们俩先自己出面，如果万一不行，您再出面，这样我们也好有个退路。”
“嗯！”孔三爷微微颔首，“倒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随后又叮嘱道，“你们俩遇到事儿记得说，或者让那个谁给筱阁带个话，不要自己硬撑着，直到吗？”
“三哥，您放心。”朱云峰说，“我绝对不会硬撑的。”
二人离开孔三爷家，没回巨籁达路，而是直接去了巡捕房。
“刘九思！”朱云峰一进办公室就吩咐道，“去查一下，这些年租界的陈年旧案里有没有涉及到闸北和吴淞的。”
“啊？”刘九思觉得莫名其妙，“饼哥，您也说了是闸北和吴淞，他们手没那么长，会在我们这里做生意吧！何况三爷也不是假的呀！”
朱云峰瞪了他一眼，说：“让你查就查嘛！”
刘九思被朱云峰一瞪，有些咂摸出味道来了，说：“所以……得让他们知道是吧！”
朱云峰点点头，说：“我才不想跑那么远，让他们自己来找我就好。”
刘九思闻言，转身下去吩咐手下人，不到半天功夫，整个申城都知道朱云峰朱大探长正在查租界里涉吴淞和闸北的旧案。结果晚上，朱云峰就接到了孔三爷的电话。
“那个……小饼啊……”孔三爷欲言又止，“他跟我说，不知道最近哪里得罪你了，想让我做中人，摆顿酒请你。”
“三哥，你说谁啊？”朱云峰倒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主要是三爷和闸北跟吴淞那边都有点扯不清的关系。
“明知故问。”孔三爷说完，顿了顿，“章九徕找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