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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到巡捕房，朱云峰才搞清楚之前曹鹤阳跟伯格说了些什么。他惊讶道：“阿四，你居然跟他是同学？上的同一所大学？不对啊！你……你之前留洋去的是英国吗？我怎么记得好像不是啊！”
曹鹤阳笑，说：“确实不是英国，而是法国。不过这有什么关系，我只说认识他的教授，上过那位教授的课，又没说跟他一间学校。”
“啊？”朱云峰愣了愣，皱眉问道：“万一被拆穿了……”随后他又摇摇头，说：“不，肯定不会拆穿的。你们只是偶尔遇到，他没必要专门求证，越洋电报可贵了。再说了，既然是教授肯定教过很多很多学生，那位教授不记得你也很正常。”
曹鹤阳笑着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我们大饼真聪明。”
被曹鹤阳夸奖，朱云峰很高兴，二人此时已经回到了朱云峰的办公室。有手下走上几步说：“探长，刚刚公共殓房那里有人来，送了一份文件过来，说是白主任亲自签的，让您亲自打开。我给您放桌上了。”
“好！”朱云峰冲那手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二人走进朱云峰那一间，果然见到办公桌上放着一份用牛皮纸信封封好的文件。
“白主任动作挺快的。”朱云峰一边说一边拆了信封，把里面的文件取出来拿给曹鹤阳，“阿四，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曹鹤阳接过，仔细读了一遍，随后说：“没问题。这就打电话去吧！”
“啊？”
“刚刚不就说了嘛！给虹口那边的宪兵司令部打电话。”曹鹤阳说。
“真的可以吗？”朱云峰问，然后立刻解释道：“阿四，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我嘴笨！我怕把事情搞砸了。”
曹鹤阳伸手摸了摸朱云峰的头，说：“你哪里嘴笨啦？说起话来不是一直一套一套的嘛！”
“嗨！”朱云峰说，“那是因为对着你！”
曹鹤阳笑着摇了摇头，说：“你打！打通了报名字，然后我来说。”
朱云峰依言拿起电话，拨通了宪兵司令部。那边上来就是一串日语，朱云峰眉头微蹙，报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把电话交给了曹鹤阳。
曹鹤阳接过电话，一连串日文冲口而出，字正腔圆，朱云峰觉得自己如果闭上眼睛，肯定会觉得是个日本人在讲话。
说了几句，曹鹤阳的声音提高，语气严肃，甚至透着几分杀气。朱云峰觉得自己如果是对面接电话的那个人，一定会感觉到紧张的。
片刻之后，曹鹤阳冲朱云峰露出一个笑容，缓缓点头，又说了几句，这才挂上了电话。
“阿四……你……你怎么还会说日语呢！”朱云峰忍不住赞叹道，“我家阿四怎么什么都会呢！也太能干了吧！”
曹鹤阳忍不住白他一眼，问：“你就不关心我刚刚说了那么多，都在说什么？”
“无所谓。”朱云峰说，“反正肯定都是为我好，在帮我想办法平事儿。”
曹鹤阳无奈地摇摇头，说：“我们带着白斯文的这份东西和刚刚伯格给你签的那东西，去宪兵队领人吧！”
“现在？”朱云峰诧异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么晚……会不会……有诈？”
曹鹤阳沉吟片刻，说：“他们应该不敢，但说不定就遇到个不管不顾的疯子，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确实要小心些……那……你把还在兄弟都叫上吧！”
朱云峰点头，出去叫人。这个点巡捕房其实没剩下多少人，那些当值的也不知道在哪里躲清闲。不过好在朱云峰平日里待手下也算是恩威并济，加上大家都知道这阵子租界里气氛有些紧张，所以不到半小时，人也总算是凑齐了。
朱云峰与曹鹤阳带着三十几号人，一路朝虹口去，还没到里摆渡桥就见刘九思手上抱着个人，急匆匆过了桥。
“九思！”朱云峰与曹鹤阳连忙迎上去，不出预料刘九思手上抱的是王筱阁。
“他怎么啦？”朱云峰问，“受伤了？”天色已晚，里摆渡桥的灯不算亮，朱云峰只能勉强看出王筱阁脸色惨白，但看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刘九思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来，说：“没有没有。他……那……什么……饿，饿晕了。”
“啊？”
“没什么事儿。阁阁也不是鲁莽的人，不过今天事儿太多了，他没顾得上吃，见了我心神一松，所以晕了。”刘九思说，“不碍的，我带他回家喂他吃点儿东西就好了。”
朱云峰与曹鹤阳对视一眼，曹鹤阳意味深长地看看王筱阁，对刘九思说：“晚上悠着点，嗯……今天不一定太平，别回头找你找不到。”
“啥？四哥你什么意思？”刘九思莫名其妙。
曹鹤阳没再说话，同朱云峰走到里摆渡桥边，见桥下三三两两站了几个人，问朱云峰：“是你的手下吗？”
朱云峰点头。
曹鹤阳想了想说：“你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去其他几个入口把人都叫回来，就在这里守着接应我们回来就是。
朱云峰依言去吩咐，随后一行人过了里摆渡桥，算是正式到了虹口地界。
若在平时，哪怕是朱云峰这样的身份，要正式进虹口肯定也是要接受检查的。只不过今天情况有所不同。
哨所守着的宪兵见朱云峰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过来，早就已经端起了枪，曹鹤阳却浑然不惧，反而高声用日语说着什么。
朱云峰身后的一群人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这一位是嫂子一样的存在，这阵子跟探长同进同出，探长除了没请喜酒，其他都没差。要不是两个男人一起多少有点惊世骇俗，探长说不定恨不得登报声明他们俩的关系。他们虽然听说这位男嫂子挺有本事，但都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说日语。
更让人惊奇的是，刚刚还端着枪的日本兵，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居然立刻放下枪，打开了拒马，甚至还行了个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