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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鹤阳笑了笑,说:“其实挺好猜的。”
“好猜?”谢文金不解,“你倒是给我说说看,哪里好猜?”
曹鹤阳说:“你堂堂法租界的探长,深夜来访还是亲自来,肯定是有急事儿。最近我们这里的事儿我思来想去也没有能劳动到您的,除了今天晚上我和大饼走了一趟虹口。您这么着急过来,肯定是闸北或者吴淞那边的人陷在虹口,你心里着急,所以赶过来看情况。闸北的章九爷跟我们还挺熟的,他也没提您要过来,那就只有吴淞了。原本我还不知道您跟吴淞的谁有往来,不过大饼说今天被我们带回来的人里有那边的二当家李鹤东,那我就什么都清楚了。”
“你……”谢文金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没想到曹鹤阳仅仅凭借这些破碎的信息就能猜出这么多,问道:“那……如果其实我是为了其他人呢?”
曹鹤阳笑笑,说:“其他人……能劳动您出马?”
“那万一我就是结交了其中某个普通的兄弟呢?”谢文金还是有些不服气。
曹鹤阳说:“那您肯定得先跑一趟吴淞跟李家兄弟商量一下。”说到这里,曹鹤阳突然一笑,“其实我刚刚一度以为您是替李家老大跑这一趟,可是刚刚看您的反应,敢情人家根本不知道你过来啊……那我可能又猜到了一些其他的呢!”
谢文金这下是真的怕了,连忙摆手说:“那什么,你别说了,你说的都对,我就是为了东东。我听说他跟人打架被日本人抓了都准备去救人了,结果走到半路又听说你们把人带回来了,就赶紧来瞧瞧。我……”谢文金说到这里,又有些犹豫了,半晌才说:“反正既然他没事儿了,那我就放心了。我说真的,你们前面把我放下就成,我不想去孔三爷那里。”
曹鹤阳摇摇头,说:“我刚刚已经说了,你今天来,虽然突然,但如果有心人要查,也一定能查到。为了不给李鹤东带来更多的麻烦,我还是建议你假装是受了李家老大所托才来打听情况的,这样对大家都好。”
谢文金闻言沉默良久,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同意了。
不多时,车子开到孔三爷家门外,这边显然已经得了信,有人等在外面,见朱云峰的车来了,连忙跑来给他开车门。
朱云峰下了车,问道:“三哥他们都在?”
“在的。”那人一边说一边朝旁边努努嘴,“都在呢!”
朱云峰朝旁边看了眼,发现旁边从前自己停车的位置已经停了另外一辆小汽车,不禁吹了声口哨,说:“好车啊!”说完走过去仔细打量,随后回头对曹鹤阳道,“阿四,我跟你说,这个车子可不好弄,肯定是国外进口的,咱们整个申城也就……”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谢文金说,“我记得谢探长您好像有一辆吃吧!那会儿车牌还特意选了1124来着,这车……”他一边说一边绕到车子前面,随后故意“哎呀”一声,没有再说话。
曹鹤阳见谢文金一惊,窘得满脸通红,连忙笑着拉他一把,说:“快走吧!三哥等着呢!”
谢文金听曹鹤阳这么说,如蒙大赦,立刻迈步朝里走。
曹鹤阳拉着朱云峰略略拖后一些,压低声音问:“你故意的?”
“什么?”
“你干嘛戳穿这是他的车?”曹鹤阳说,“他和李鹤东的事儿,你早就知道?”
“没有啊!”朱云峰说,“我刚刚在车上听你那么说,我就明白了。”
“我说得那么隐晦,你也听明白了?”曹鹤阳看他一眼,“真的?”
“阿四!”朱云峰说,“其他人这种话我未必明白,可是这话是你说的,我肯定立刻就明白了。这一定是因为你比其他人都好的缘故。”
“又在扯什么?”曹鹤阳莫名其妙,觉得朱云峰思路跳脱,自己完全跟不上。
“别人说话我不明白,弯弯绕绕弄得我头疼。”朱云峰说,“可是阿四你不管说什么,一说我就明白。我肯定不是一夕之间就能变聪明的,那一定是你说的比其他人都好。”
朱云峰最后这句话声音大了些,谢文金听到了,忍不住抖了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曹鹤阳白了朱云峰一眼,但心里却更喝了蜜一样,他看了前面的谢文金一眼,又低声问:“那你刚刚那一番作为……故意臊他?”
朱云峰说:“谁让他说你是我小情人。”
“啊?”
“阿四是我媳妇儿!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儿!”朱云峰一本正经。
曹鹤阳“扑哧”一声笑出来。
谢文金实在是忍不住了,回头道:“够了啊!我耳音可好了!你们俩别以为压低了声音我听不到!”
朱云峰大大方方牵起曹鹤阳的手,说:“就是要说给你听的。”说完他拉着曹鹤阳快走几步,赶到谢文金前面。
进了大厅,朱云峰和曹鹤阳给孔三爷和章九徕见礼,随后他又指着坐在孔三爷下手的一个白白胖胖神态和善的男子说:“这位就是李家兄弟里的老大,李云杰。”
“李大哥好!”曹鹤阳拱手行礼。
“曹四爷客气。”李云杰拱手还礼,“今日之事还要谢谢曹四爷和朱探长援手,今后但有所需,我们绝没有二话。”
“您客气了。”曹鹤阳说,“无论怎么论,我们都是自己人,遇到事情自然是一致对外,不能让日本人欺负了去。”
李云杰说:“话虽如此,我们却不能平白得人恩惠,等事情了了,我们摆宴,地方请曹四爷和朱探长挑,哪怕要包下国际饭店,也绝无二话。”
曹鹤阳一怔,心说这李家的老大和老二,倒真不愧是亲兄弟,说话都一个样子。
章九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后仿佛才看到一直杵在那里的谢文金,说:“诶呦,法租界的谢文金探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谢文金被人点到名字,实在不好意思再装死,只能慢悠悠走上来给众人见礼。
“三爷!九爷!大……李家大哥!”谢文金一一拱手,“那什么……我……我正好有事儿去了一趟麦兰捕房,正好遇到朱探长,他们正好要过来,我那什么……就过来了……”
孔三爷眨了眨眼没说话,章九徕满脸促狭,李云杰重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曹鹤阳憋着笑,整个屋子只有朱云峰忍不住“嘿”一声笑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