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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鹤阳并没有和朱云峰继续讨论关于大小的问题，毕竟已经亲身实践过很多次，是大是小再也没有其他人比他更有发言权了。曹鹤阳拉着他坐下，跟他说了自己同老杨刚刚的对话。
“老杨？”朱云峰无比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压根儿不起眼的下属居然有这么巨大的能量，这么深沉的心思，随即他又开始佩服起曹鹤阳的敏锐。
“阿四！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朱云峰说，“要不是你，打死我都想不到老杨居然会有问题。”
“也不是我厉害……”曹鹤阳说，“我跟师父学过一点望气，虽然大多数时候没什么用，但是他周身的气和他表现出来的，实在是里有些太不一样了。所以我才会觉得有问题。”
“那你之前瞒着我是……”朱云峰问，“是怕水太深，我搅合进去没办法脱身？”
曹鹤阳点头，说：“确实是这样。为了我的事儿，已经牵扯了太多，我本想着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话，你就不要搅合进来了。”
“阿四！”朱云峰严肃起来，“你知道的，我不会质疑你，可是我希望你知道，我绝对不会因为担心惹麻烦，就……”
“我知道的。”曹鹤阳说，“所以我还是决定跟你说。”
“阿四！”朱云峰眨巴着自己的小眼睛看向他，“阿四……阿四……”
“好了好了！”曹鹤阳说，“我答应你，以后肯定都跟你说。”
“你保证！”朱云峰不依不饶。
“保证！”
“拉钩！”朱云峰说着伸出小拇指。
“跟个小孩子一样。”话虽如此，曹鹤阳也还是伸出小拇指同朱云峰拉钩，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可是阿四……”朱云峰搂着曹鹤阳，“这个事情，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虽然好像查到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查到。还有那什么黑龙会，是不是很麻烦？”
曹鹤阳靠在他肩上，问：“黑龙会，你知道多少？”
“一群浪人。”朱云峰说，“在虹口简直就是横着走，在我们这里其实也好不了多少，只不过多少顾忌着英国人，稍微收敛些。脾气差，喝醉酒喜欢闹事，不过……应该还有些别的，这些都是表象。”
“嗯！”曹鹤阳说，“黑龙会现在的头子叫头山满，是个中国通。”
“你认识？”
曹鹤阳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但是听说过。我师父应该见过，我们当时在金陵会给日本人办事儿，最初就是头山满给介绍的。黑龙会暗中插手了很多事情，虽然看起来就是个浪人的联合会。”
“老杨说那群浪人在找藤田修一……或者是藤田秀一……”朱云峰问，“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找不到？”
“如果……”曹鹤阳说，“有人从中作梗呢！我是说，日本人也未必是铁板一块，如果有人把他们朝错误的方向引呢？”
朱云峰问：“你觉得是现在那个藤田修一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曹鹤阳说，“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动起来。这也是我答应老杨的，让他们动起来，就必定有人会奔走打探消息，而这些肯定瞒不过老杨。”
“那我们要怎么做？”朱云峰说完又连忙改口，“不对，是我要怎么做，阿四你吩咐就好。”
曹鹤阳嘴角微微翘起，说：“你在申城各大报纸上登一则启事。”
“怎么说？”
“寻找尸源。”曹鹤阳说，“把无名尸的照片放大印到报纸上，征集线索。”
“可是……那个人死在虹口，照理不应该我们管诶！”朱云峰说。
“白斯文那里肯定不止一具无名尸吧！”曹鹤阳说，“拍照的人又不知道那一具是虹口那边过来的，一起拍了照片刊登了有什么问题。”
“对啊！”朱云峰道，“还是阿四你有办法。”
既然拿定了主意，朱云峰的行动是非常快的。三天之后，申城的各大报纸二版就刊登了公共租界麦兰捕房寻找尸源的消息。这年头横死的事儿不少，无名尸自然也不少。这些无名尸从前没人认领，扔在公共殓房一段日子就会被处理掉。毕竟对巡捕房来说，找不到尸源意味着没有苦主，那就不会有人追在屁股后面问什么时候破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岂不美哉。这一次麦兰捕房的行动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着实引得众人好评，大家都夸朱云峰探长办事勤勉负责，连带把伯格总探长也夸上了，说他任人唯贤，招了这么个好探长。
当然了，这些夸赞都是青红帮那边放到市井上的消息，一来是为了朱云峰免责，大家都说好，公董局总不见得自己打自己脸给朱云峰个处分。二来则是为了让消息散得更广一些，至少要让那些寻人的日本浪人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又过了三天，朱云峰正在办公室美美听曹鹤阳给自己念话本的时候，接到了白斯文的电话。
“探长，鱼……上钩了。”白斯文言简意赅。
朱云峰应了一声，挂上了电话，对曹鹤阳说：“阿四！大鱼要来了。”
曹鹤阳点头，说：“总算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进来报告，说有人来认领尸体，朱云峰便让人把人带进来。
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人，看着四十左右，头发剃得很短，穿一身西装，用料看起来普通，但很合身。那人进门，见办公室里有两个人，愣了一下。
朱云峰开口道：“我是此地的探长朱云峰。”随后指了指曹鹤阳，说：“我秘书。”
那人立刻道：“鄙人叫金胜利。”
“金胜利？”朱云峰问，“朝鲜人？”
“不是不是。”金胜利否认，“我……我家是我这一代才改姓金的。”
“啊？”朱云峰没听懂，他转头去看曹鹤阳。
曹鹤阳连忙压低声音解释道：“前清宗室，原本应该姓爱新觉罗的。”
“这样啊！”朱云峰的态度也客气了不少，道：“请坐，金先生请坐。”
金胜利在朱云峰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道：“鄙人……在报纸上看到启事和照片了，其中一人……是我失踪的弟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