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BO】天官(08)

08 暗涌
  “栾家和宁王走得很近?”
  听到“宁王”两个字,曹鹤阳身子忍不住颤了颤。前世为了报仇,他不惜投靠了宁王,最后却还是稀里糊涂死在狱中。
  栾家家中有太医,宁王……身为皇子,和太医走得太近,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曹鹤阳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问道:“你查到些什么?”
  刘九思摇了摇头,说:“也……不是查到……是……撞到。”
  “撞到?”
  “栾家大老爷在南城恒裕坊的医馆坐堂。”刘九思说。
  曹鹤阳颔首,说:“我知道,你跟我提过。”他顿了顿,挑眉问道:“这间医馆有问题?”
  “医馆没什么问题。”刘九思说,“那间医馆叫济世馆,掌柜的姓李,都城人士。医馆在都城风评也不错。栾大夫医术高超,济世馆卖的草药价钱公道,分量足品质好,在整个都城都小有名气。”
  “这么好?”曹鹤阳隐约察觉道一丝不对劲。

  刘九思点头,说:“就是这么好。因为这么好,所以名声远扬,甚至连荆州的商队都会在济世馆买药。”
  “在济世馆买药?荆州的商队?”曹鹤阳皱眉,“荆州本就产药材,为什么要特地从都城买药回去。”
  “据说是济世馆的成药。”刘九思说,“但我打听了,说什么药的都有,没人敢肯定到底是什么药。”
  “这倒有意思了。”曹鹤阳笑,随后又问道:“荆州虽然是宁王的封地,但你凭什么说和宁王有关系?那么大的地方。”
  刘九思说:“因为那支商队的来头也不小。是专门来往荆州和都城运送幽梦藤的。”
  “幽梦藤?”曹鹤阳“嚯”一下站了起来,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可太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刘九思没想到曹鹤阳反应这么大,吓了一跳,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半碗茶撒了出来,前襟湿了一片。
  “爷!”
  “你去吧!我没事儿!”曹鹤阳挥挥手,示意刘九思下去,“就照我说的。关系都好好经营着,但也不要太显眼。”
  “是!”刘九思应下,退了出去。
  绿梅进来料理茶水,却见曹鹤阳用手撑着下巴发呆,便又悄悄退了出去。
  曹鹤阳的心思一直幽梦藤上打转。
  幽梦藤,多生于云雾缭绕的深山峡谷,因其常隐于幽僻之处,仿若不愿被世俗轻易寻见,故而得名。每到夏夜,幽梦藤会开出淡粉色的小花,花瓣薄如蝉翼,花香幽微,却能在空气中久久萦绕。将花朵摘下后晾干,再研磨成粉末,就成了一味药,也被称为幽梦藤。将这种药粉置于温酒之中,搅拌均匀后服下,对普通人有温补之效。可若是坤泽饮下,那就会催发情热,且药效强烈长久,除非与乾元行房,没有第二种解法。曹鹤阳当年就是因为喝了混有幽梦藤的酒,意识模糊之下和朱云峰滚到一处,不得不成亲的。
  这种药其实不算罕见,只不过因为荆州多山且水气充足,幽梦藤采摘方便,所以格外便宜些。宁王的封地在荆州,他让人从封地运些土产不算奇怪,可为什么要运这个药呢?对普通人来说,比这个药有效的温补之药有许多啊!
  眼下自己知道的事情始终还是太少,这也怪自己。上一世此时的自己沉浸在即将与赵家结亲的喜悦中,加上年少成名又在翰林院观政,多少有些自命清高,对朝堂动向虽然不算一无所知,但也不过是浮光掠影。如今想想,陛下年事已高,太子虽然看起来地位稳固,可另两位皇子也已成年却不就封,加上后宫被孟皇贵妃把持……看起来,真正是波谲云诡,暗流涌动啊!
  曹鹤阳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刚刚还再想着自己外放要不要去荆州,也算鱼米之乡,现在看起来,这地方是不能沾的了。
  宁王……到底是个什么人,现在看来,自己是完全看不清楚的。
  重新翻开地方志和用来做记录的小册子,曹鹤阳将“荆州”划去,重新寻找可以外放的地方和职位。如果荆州不行,那楚州可以吗?楚州寻阳府的知府似乎就要出缺了。可是……自己到底年纪轻,虽然是皇亲,但在翰林院也只是普通,直接外放知州太过惊世骇俗,而且寻阳从来乃兵家必争之地,若是有个万一……太不保险了。或者……还是寻个不起眼的县城,当个知县也好。
  又看了片刻,曹鹤阳终究还是没什么头绪,想着明日里要去再寻一些描述楚州山川风物的书籍卷宗,就这么沉沉睡去。
  日子一晃到了十月初八,再有三日就是万岁爷的寿诞。曹鹤阳的父亲曹伯陵前两日遣了小厮送信,说今日会到家。
  老太太虽然嗔怪,但到底还是牵念着,这日里刚起身就打发人到城门口去候着。
  曹鹤阳跟翰林院告了假,在家中等候父亲。他陪老太太用过早饭,也不离开,就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老太太开始还没怎么在意,等回过神来笑着拍了拍曹鹤阳的手,说:“小四,你忙去吧!祖母这里有的是人伺候。”
  曹鹤阳摇摇头,说:“祖母说哪里的话。我今天告了假,也没旁的事,自然是在这儿陪您啦!我小孩子一个,又哪里有什么事情要忙。”
  老太太笑得眼角褶子都出来了,拉着曹鹤阳的手说:“你父亲要是有你一半,哪儿还用得着我这么操心。”
  这话曹鹤阳却是不敢接的,他只反手握住老太太的手,说道:“祖母,眼下时候还早,您挑本书,孙儿给您念吧!”
  老太太摇了摇头,说:“不用。倒是三日后进宫,我拿不定戴什么镯子,你帮我挑一挑。”
  曹鹤阳愣了一下。老太太是绍宁郡主,进宫自然是按品大妆,举凡衣物饰品都有规制,怎么让自己挑镯子?
  老太太见他疑惑,笑着说:“一般的命妇皇亲镯子笼在袖中,自然是看不到的。可你祖母我又不一样。”
  老太太是太宗亲封的邵宁郡主,当今皇帝陛下嫡亲的表妹,确实不同于一般宗亲,后宫中哪怕是孟皇贵妃见了她怕是也要礼让几分。
  想明白了这些,曹鹤阳再看彩菱捧出来的镯子,也就知道她在烦恼什么了。他指着其中一副羊脂玉的笑着说:“祖母,以您如今的身份,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不过我想着,毕竟是万岁爷的圣寿,不如就戴这副吧!我记得您跟我说过的,这是您第一次入宫给太宗皇帝磕头时,陛下送的见面礼。”
  老太太原本就是在这副镯子和太宗皇帝赐下的镯子之间犹豫,听曹鹤阳这么说,笑着问道:“为什么不选那副赤金镶嵌七宝的,那是太宗皇帝封我为郡主时一并赐下的。”
  曹鹤阳知道老太太这是在考校自己,并不是真的不明白,便说:“毕竟是陛下的圣寿,也不能让孟皇贵妃失了脸面。”
  老太太微微颔首,说:“不错。我虽然是邵宁郡主,但进宫后总归是要和女眷们一道的。孟皇贵妃虽然如今身份贵重,但她到底年轻,不会有太宗皇帝亲赐的物件。我若是戴了,说不定会让她觉得我有意压她一头。”说完她又拍了拍曹鹤阳的手,说:“这种衣服首饰的事情,自然是小事,可小事上头也万万是马虎不得的。少想一步,说不定连怎么得罪了别人都不知道。你心思细腻,能想到这些,我就不担心了。”
  曹鹤阳连忙起身,垂手恭敬道:“孙儿谢祖母教诲。”
  “这孩子,不过是几句家常闲话。做什么这么一本正经的。”老太太连忙拉着曹鹤阳重新坐下,二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曹伯陵的马车已经进城了,正往这里赶。
  曹鹤阳闻言起身道:“祖母,既如此,我去大门处候着吧!”
  “不用。”老太太摇了摇头,“你陪祖母坐着就好。”
  曹鹤阳一怔,知道祖母心中对父亲多少还有些怨气,不好直接怪他,但大约是要拿自己作筏子给小周氏一点颜色看。
  这种事情若是在前世,他是肯定不会掺和的。可如今……他谋求外放,父亲多半会阻止,而能让父亲改变主意的,只有祖母了。
  想到这里,他笑着点头道:“好。孙儿就陪祖母在这里等。”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功夫,外面有小厮连番来报,说老爷的马车到大门外了。老爷回西院了,洗漱过后就来拜见。随后又一炷香,冯妈妈挑了帘子进来道:“老太太,老爷太太已经从西院那边过来了。”
  一直八风不动的老太太直到此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对曹鹤阳说:“小四去廊下迎一迎吧!到底是你父亲。”
  “是。”曹鹤阳起身,出了屋子站到廊下等着曹伯陵几人过来。
  站了不到半盏茶,曹伯陵就带着继室和一双儿女进了熙和堂。他抬头见廊下站着一个年轻人,长身玉立,仪态端方,心中先是一喜,但见他目下无尘的样子又有些来气。
  “父亲!太太。”曹鹤阳对着曹伯陵和小周氏行了一礼,“祖母早起就在念叨了。”说完就要打帘子。
  曹伯陵听他称呼小周氏为太太,心下不满,原想呵斥,但又想到是在母亲屋外,到底忍住了,没想到他没说话,他和小周氏的儿子曹安阳倒先说话了。
  “哥哥好没道理,怎么不称母亲,反而叫太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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